江停在临下班时接到了来自严峫的电话。
“喂，媳妇儿，妈今天晚上叫我们一起吃饭。”
“嗯，你下班直接来市局吧，咱们从建宁市局出发不用绕路，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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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江停被马翔热情迎进了严峫的办公室。
马翔：“江顾问，你坐你坐。”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一溜烟的冲出门外，很快手里捏着个一次性纸杯又折返回来。
“江顾问，喝茶还是喝水呀？”
——俨然一副手脚麻利且极有眼力见的讨喜模样。
江停刚坐下，随手翻看起严峫办公桌上散乱的卷宗，此时正看得投入，闻言一时没晃过神：“哦谢谢你啊。不用这么麻烦，喝水就好。”
马翔将接好水的纸杯放在办公桌上，悄悄瞄了江停好几眼。
灯影渲染打在江停白皙的脸颊上，偏他眼梢又生得格外长，睫毛在灯光的映衬下投射出一片软软的阴影，坐在支队长办公桌后，显现出些许冷冽的气质。
虽然之前马翔已经和江停打过很多照面，但此刻也是实打实怔怔愣了很久。
——十年前传闻中流星般闪耀夺目，神话般年轻有为的江支队长，若是还在职，必然是更璀璨的模样吧。
许是偷瞄的时间过长，他在即将转身出门时对上了江停的目光。
江停：？？？
马翔挠挠头：“严哥临时出了外勤，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江停似是在思索什么似的，微微翘起那极少扬起弧度的嘴角，冲他点了点头。
◆
马翔带上门走后，四下一片寂静。
江停从包里抽出稿纸和中性笔，厘清整理好卷宗后给严峫留下纸条：“078635案还缺少证物的复原图，地毯式出外勤搜查成本高、可能性小，这个线索主要还得去监控室找专业的技侦来查。”
非专案人员介入办案总是会惹人闲话。江停想了想，将纸折叠，打开严峫办公室的抽屉将纸条放了进去。
与此同时，敞开的抽屉里：沃尔克斯的黄油饼干、瑞士莲的巧克力……还有一小包用油皮纸裹好的老同兴碎茶饼。
江停心下了然，微笑着颇为满意的舔了舔嘴巴。
——严峫在准备这些时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停如同高贵的小猫咪似的一口一口嚼吧着小零食的可爱样子。
江停的饭后低血压使得整个脑袋有些宕机，他双手环在桌上，将整个脑袋深深埋进去，昏昏沉沉中进入了梦乡。
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落下的频率和沉重程度，怎么判断也不像是严峫。
吕局推开门，目光所及的人比他要找的那位更瘦削更柔软。
于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一人不动，一人像是无事发生般合门而出。
——聪明人打交道确实比较方便，给双方留下了足以转圜的余地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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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再次传来响动时，江停已然陷入了深睡。
楼道，严峫狠狠搓了一把略显疲惫的脸，心急火燎的小跑着准备接自己的心尖肉回家。
兴冲冲地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霎时间空气陡然凝固，严峫心里仿佛有个空隙漏了风，只剩下他燥热的心在怦怦跳动。
警灯闪烁中于指挥车上的遥相对望、在暴雨山道的濒死相救、幽暗冰冷的河水下面临死亡的平静……
——记忆中的面庞和眼前的睡颜重叠，勾勒出心动最简单的轮廓。
身后的窗户外便是城市夜色和万家灯火，市局大楼此刻静谧无声。
严峫伸手撩了下江停柔软的额发，另一只手放在江停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
——那是个很明显哄孩子睡觉的方式。
江停的呼吸很轻，身上的羊羔绒毛衣散发出熟悉洗衣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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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下班了吗？外面好亮。”
“嗯刚下，不过市局外面不是一直都这么亮吗？”严峫站在窗前探了探头，随即挺胸抬头挡取了外面大片光亮。
他双手轻轻捧起江停的下巴，认真端详着江停因酸涩而泛起浅红的双眼。
“是不是最近用眼太厉害了？明天咱们约个医生去检查检查眼睛！”
江停半眯着眼睛，朦胧间仿佛置身于梦境般的虚空之中，喃喃道：“记忆里的夜晚一直是灰色的。”
——从龚州市局至元龙峡，在黑暗中龋龋独行的他走了太久太久的夜路。
严峫：“那现在呢？”
江停：“那你猜猜？”
严峫看到江停的眼角慢慢弯了起来，流露出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遇见你之后才发现。”他顿了顿，“这世界，原来是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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