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甩掉小丫鬟,找了一个无人的小舟,一手垫在脑后,一只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脸上盖着一张大大的荷叶。
“阿月!找到你啦。你今天躲得好难找啊。”
江月坐在舟后面,懵逼地看着手上的叶梗和头顶绿油油的荷叶。这是两人怕他晒着,特意给他薅的一张最大的。
前面魏无羡和江澄哼呲哼呲地划桨,每次把两人支开后,两人以为江月在和他们玩躲猫猫,不是在找他就是在找他的路上,乐此不疲。
“私自出来会被罚的。”江月调整了一下睡姿,平躺在小船里,双手搭在船壁上,时不时把手伸进水里。
江月看了眼手里的水蛇,漫不经心地抛水里。看着越来越远的岸边,在没有大人看着的情况下,出事了怎么办,他可没有忘记现在自己的年龄。
最后一次,江月在心里告诫自己。他并不想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扯上因果,也不想参与往后的纠纷。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偷来的人生。
“我刚刚看过了,没有人在周围,我们就摘点莲蓬回去。”魏无羡抹了一把汗,欢快道。
划到莲深处,周边的荷叶几乎把三人掩盖住。
“看吧,这样就没有人看见我们了。”魏无羡双手叉腰洋洋得意,伸手薅住一个莲蓬,递给江月。
江月接过莲蓬,熟练地剥开一个个莲子,默默往嘴里塞,还不忘催促道,“想上厕所。”
“就在这里解决啊。”魏无羡嬉笑道,“裤子一脱,反正江澄经常这样干。”
“魏无羡你放屁,不知道是谁一天光着个屁股蛋子到处乱尿。”江澄就不干了,手里的莲蓬作势砸过去。在阿弟面前他要树立哥哥的样子,要给阿弟当榜样。
魏无羡也不甘示弱,两人从互相扔泥巴,现在又开始互相扔莲子了。小船上本来空间不大,扔着扔着两人就开始上脸了,船身飘忽不定。
“别打了。”江月伸手想要扯开两人,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从一开始就跳船。
魏无羡和江澄两人相爱相杀,打也是真打。船身晃荡,江月脚下一跛,两人推攘间,船翻了。
冰冷的湖水瞬间涌灌入江月的口鼻,呼吸道一阵辛辣,窒息感扑面而来,妈的,没有哪个时刻更讨厌这副弱小的身躯……
魏无羡和江澄噗通一下浮出水面,趴在船底上,对视一眼,突然瞳孔一震,“糟了,阿月/弟!”
……
“江枫眠!说到底这是你和藏色的私生子吧。我的孩子都这样了,你还护着那个杂种!”虞夫人扯着江枫眠的衣领吼道,胸膛剧烈起伏着。
“三娘!”江枫眠皱眉。
“阿月平常这么乖一个孩子,我不信他会跑这么危险的地方去。都是魏婴那个灾祸。”虞夫人头微扬,眼眶微红地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这次是魏婴的不是。”看着妻子这样,江枫眠低下头道。
江月昏迷三天了,高烧不退,大夫已经尽力了,只说了句看上天造化。本来小公子身体根基不好,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江澄被江枫眠揍了一顿,被罚跪在江家祠堂。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弟弟现在生死未卜。虔诚地跪在祠堂,愿江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弟弟平安醒来,他可以不要媳妇。
魏无羡不被允许跪在祠堂,虞夫人命人把他关在漆黑的柴房。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打骂他,这样魏无羡更加忐忑不安。
要不是当时来了个大人,可能阿月当场就没了。魏无羡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场景,阿月全身发白,面无血色,身上一股寒气,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魏无羡蜷缩在角落,头埋进膝盖,眼角滑过一丝银线,阿月快点醒来吧,他不敢想象要是阿月没了,他一定会被赶出江家的,回到以前的日子……
所幸,经过心惊胆战的第三天晚上,第四天江月体温终于平稳下来了。
“咳咳…shui…水。”江月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又没睡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咽喉干得刺痛,浑身不舒服,喔,他好像掉水了。
“阿月!你终于醒了,先不要说话,把水喝了。“虞夫人惊喜地看着江月,接过水,一勺勺地喂给江月。
江月缓了一会,哑着嗓子轻声道,
“母亲。”
江月看着虞夫人眼底的淤青,不由心底一暖,重生异世,不可否认江氏夫妇真的把他当亲身孩子一样疼爱着。他们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这个因果他是躲不掉的。
上辈子的父母只是把他当作提款机,所以他才会这么在乎名利,想要早点远离那窒息的原生家庭。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然我这么对得起…”虞夫人给江月压了压被子,“先躺在,我去给你做莲藕排骨汤来补补。”
要知道江厌离的拿手好菜是虞夫人教的,只是虞夫人很少下厨。
“下次不要跟在魏婴出去,准没好事。”虞夫人瞥了一眼门边,不放心叮嘱道。
知道虞夫人很介意魏无羡的存在,江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虞夫人刚出门,江月就看见门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魏无羡在柴房实在不放心,每天都会偷偷地来江月房前看一眼,正好听见江月醒了,踌躇地在门前徘徊。
“阿月。”魏无羡扒着房门,小声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