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沉寂,轰隆的惊雷响彻空荡房间。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
窗外的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每个角落,汗水浸湿了我的枕头和后背。
今晚被一场噩梦交织纠缠折磨了好几次。
房间里的灯一直敞亮着,而窗外怒吼的雷鸣让我紧缩在床角一动不敢动。
我讨厌黑夜,讨厌下雨天,讨厌只有一个人的房间,每一次这样的雷雨天都会让我想起在美国被入室抢劫的那夜。
母亲就死在那夜。
那几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担惊受怕。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九点半 , 窗外透进一束久违的阳光,晴空万里。
在车站等了一个小时多,高铁才终于抵达。
闭合上眼,脑子混沌依旧。
不知何睡着了。
良久之后,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
她拍着我的肩,使我猛地从困顿中惊醒。
右边乘客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局促地道歉,关切询问我是否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收回脚为她让道。
额间有几滴汗,心口止不住颤抖。
意识模糊时又想到了那几年。
美国生活那几年可以说是我内心生长最邪恶最极端的种子之源。
我母亲曾是傅家二房最有钱有地位的人,她在傅家有绝对话语权,那个时候她虽然不喜欢我,但我生活还算如意,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染上了毒品,一发不可收拾,连警方都注意到了,傅家为了保住百年家族声誉,傅家和弃了她,把人逼去国外,借此之名生父顺带也撵走了我。
漂洋十年,苟且偷生。
母亲死后,我被洛杉矶一个老妇人教授收养,她是意大利人,无儿无女一生了无牵挂,她温柔、知性、强大,是我枯萎人生漫长煎熬里最稀有的一束暖阳。
可惜这束光轻盈,脆弱,收回的太快,她走了,世界对我从始至终都是一味到底的阴鸷。
高铁缓缓停下。
睡眠好像已严重不足,神志恍恍惚惚。
阳光照在头顶格外晕沉。
坐在长椅上缓了许久胃里才退了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
回到家后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重新出门。
参加酒会。
电梯最终在九楼停下,开门第一眼便看见等待我的助理。
她今晚格外好看,红色绉纱抹胸裙衬托出了她特有的彻骨冷艳,楚楚动人,让人不吝惜地想要赞叹。
“我还以为您来不了了。”
“怎么会,说了会来。”
她带我转了个角,熟悉地与我说着今晚到场的一些重要人物,讲到最后她拉住了我手臂,阻止了我迈动的脚步,视线盯向不远处。
不远的场内门走出了一对佳人。
厅内一片窸窣,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到了门口,不到片刻那对佳人便被熙攘人群轮番搭谈自荐。
“我们去那边吧。”
小助理轻呢的声音打断了我烟渺飘缭的思绪。
我松笑回答她不必。
那对佳人对我很熟悉。
女人是傅家三房长子的幺女傅柔,那男人是我谈了一年了的前任。
女人被爱的前提一个是美貌倾城,一个是有利可得,无一例外。
傅柔的背后有整个南省越不及的钱财和权力,当然她也有令人惊鸿一瞥,袅娜娉婷的姿貌。
所以我能理解他会为此而背叛旧的感情。
或许我从未深在意过他,不然至今也不会这般毫无波澜,若无其事。
几杯酒巡下来已开始产生疲意。
我放下酒杯,和小助理交代了几句便决议先退场。
穿梭在人群时我瞥见了一条修长而熟悉的身影。
是傅辰北。
他今天穿着深色革西装,乌黑的头发瞧着松软,手握着脚杯与身前地女人说着话,转头间他的视线与我对上。
短暂顿神后我收回了视线。
前天犯病后咬伤了他的事让我心里依旧隐隐愧怍。
那是我在美国留下的病根,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心病难医。
早就知道这样大的酒会他肯定不会缺席,也无法避免遇见,可真见到他后心里还是会惴惴不安,次次如此,次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