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何教授微笑着结束了下午的最后一堂课，目光追随着人群中的少年，直到少年走到自己跟前停下。

“生日快乐！何教授。”黄子弘凡咧嘴笑着，从双肩包里艰难掏出一大束色彩各异的玫瑰花，用手挨个扶正已经耷拉下脑袋的一众花朵，嘴角咧得更大了。

讲台前驻足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好奇张望，何教授一把接过黄子手里的花，垂手朝下拿着，一边快步朝外走去，一边压着声道：“臭小子闹什么呢？”

黄子快步跟上，微微弯腰从何教授手中拿过了花，双手环抱着，“妈，多好看的花呀，被你这一把薅的，都蔫了。”

“你个臭小子讹人是吧，你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东倒西歪了。”何教授笑着拦了一下黄子，教学楼的这个转角是视线盲区，总是容易和侧边过来的人撞上。

“砰”！何教授还是拦得晚了一些，少年的整半边身子贴着黄子的手臂撞了过来，黄子连退了好几步才支撑住没有摔倒。黄子朝面前人望去，少年整个人被包裹在宽大的卫衣里，脑袋也被掩盖在卫衣的帽子下

“抱歉啊，哥儿们，对不住。”少年揉着肩膀说道。

“走廊上不要跑步，多危险啊。”何教授教育着面前的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石凯，你今天是不是没来上我的课？”

石凯这才看到何教授也在，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这节有课了，真的，想赶过来的，这不跑快了撞人了嘛。”石凯勾嘴笑了笑，害羞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勾起右边嘴角，尴尬地浅浅笑着。在连帽卫衣的遮蔽下，有一种由距离感引发的魅惑之美。

黄子把花推到石凯面前，提高音量道：“你看，花都被你撞蔫了，你得赔。”黄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果然石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没有回应他。静止三秒后，黄子憨笑两声，说道，“哈哈哈，你没被撞蔫就好，哈哈哈。”

石凯都替黄子尴尬，于是目光转向何教授，又向她解释了两句。

黄子看着石凯嘴巴一张一合，明明每个字都听在耳里，但它们只是划过耳边，黄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注视着石凯的眼睛。那是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眨眼的时候，双眼皮会微微耷拉下来，像小狗似的，以前邻居养过这种狗，体型很大，叫什么来着，哦，叫萨摩耶，特别可爱。

黄子从高一起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他暗恋过一个男生，他并不觉得是什么羞耻的事，他也从没故意向身边的朋友隐瞒过。只是考虑到父母脆弱的小心脏未必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他选择只挑能说的真话说，不能说的他就不说，在他看来这比说假话好。所以当别人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时，他只说没遇到合适的。

等等，他叫石凯？是我知道的那个石凯吗？黄子记起蒲熠星之前的确说过石凯的学校S大就在他们K大旁边，还说找机会介绍认识。

回去的路上，黄子满脸荡漾着笑意，来回翻找着微信，直到想起他和蒲熠星、文韬的群已经被蒲熠星解散了。他叹了口气嘟囔着：“阿蒲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奇奇怪怪的，算了，我还是找韬韬靠谱。”

“韬韬，咱俩是兄弟吗？”黄子给文韬发了信息。

“不是。”文韬秒回。

于是黄子发了四条60秒的语音过去，企图用真挚的语言感化文韬，而在文韬看来，只需要六个字就能概括大意：他想认识石凯。

“放弃吧，他不喜欢话多且密且无用的人。”文韬如实道。

“我改！我今天就改！现在就改！你看我表现！”

“建议你缩短至一个单词。”

“我要认识他，务必！”黄子仔细斟酌着每个字，确认是最简洁且最具威慑力的，郑重按下了发送键。

第二天，文韬寻了个机会，给石凯发了信息：“我没时间，你找黄子吧，昨晚联机的时候他说今天上午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