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

她蹙了黛眉，卷翘长睫轻颤。

明月奴.将军…

纤长葱指触碰到熟悉的眉目，明月奴软下声，神色温柔。

明月奴.阿狰，不要再难过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飘在夜色像抹月光，照拂在凌不疑的身上。

凌不疑眼眶肉眼可见通红一圈，半晌，他才肯发出声。

凌不疑.明月奴，你会怪我吗？

他受伤的模样迷惑住明月奴，只觉得升腾起几分心疼。

昔日里、回忆中，永远朝气蓬勃的小小公子成了如今杀伐果断的将军。

看吧，凌不疑蹭蹭女子的掌心，暗自得逞笑了。

她就吃他这一套。

也只有他装可怜才行。

旁人，她只觉得丧气。

明月奴.倘若我心许楼垚，非他不嫁呢。

起了逗弄心思，明月奴似笑非笑凝望他，眸光晦暗不明。

凌不疑.你傻，我又不傻。

凌不疑.那何昭君不是个善茬，楼垚又是个软柿子。他若硬气点，早就娶你成婚了，哪里还会让你委曲求全。

明月奴摇头，显然并不认同凌不疑的看法。

明月奴.她人挺好，只是看不上阿垚。待我，的确很好。

明月奴.可惜现在何家只剩她和幼弟。

明月奴.虽然楼家能暂时震慑住何家旁支，可她还是要逼着自己长大。

明月奴脑海闪过何昭君强颜欢笑的脸，从前嚣张跋扈、直言无讳的女娘也变了。

凌不疑.别提他们了，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吧。

凌不疑.我们和阿狸，喜欢漫山遍野乱跑，阿娘和姑姑就会生气。一生气就不给我们留饭，只不过最后还是不忍心我们饿肚子。

凌不疑.你体弱多病，阿娘和绡姨变了法的哄你喝药。

凌不疑.那药黑乎乎的，闻着都苦，你小时候躲在我后面哭也不肯喝。

凌不疑的眼神飘忽，好似自己与多年前的阿狰重合，又过上那段淡云流水的日子。

漆黑促狭，他低低笑，萦绕在明月奴耳畔如同久别重逢的幼年。

明月奴.阿狰，谢谢你还活着。

幸好你还活着。

幸好，万幸。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幅幅画面在她眼前交替闪现，故人的容颜一一浮现，或笑或泣，仿佛要从那模糊的岁月中挣脱而出，重现在她的面前。

许多男声女声，稚嫩的、成熟的，交叠在一起唤她的名字，如潮水般。

那年灯会，她认识了嫋嫋，还有袁善见…

*

程少商扯紧明月奴的长袖，做足了心理建设。

程少商.我想和你认识。

程少商.我是程将军的小女儿，程少商。

她鼓起莫大的勇气期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扑闪。

许是无奈，这小女娘一直跟着她。又因为她捡到她的玉佩，明月奴最后还是露出悦色。

明月奴.明月奴，皎皎明月的明月。

程少商.阿姊好，唤我嫋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