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瑾呷了一口浓茶,说:
“若风,你多心了。”
萧若风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兄长,不是若风多心了。
萧若瑾拂了拂衣袖,起身往茶室外走去。在即将踏出茶室时,他驻足了,他偏过头,视线落在正盯着茶盅看不清神情的萧若风身上。
“不是说要与我抵足而眠的吗,琅琊王殿下可是后悔了?”
萧若风眼前一亮,星星重新点亮双眸,轻快的脚步在萧若瑾身后响起。
夜色深了,寒气在空中氤氲,里屋安眠香袅袅环绕在榻边。萧若瑾双眸自然地闭合,眉间安然,一只手仍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轻拍着萧若风的背,愈来愈缓,愈来愈缓······直到那只温暖的手掌完完全全地落在萧若风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持久的温暖,萧若风知道,兄长入梦了。他睁开明亮而澄澈的眸子,亮晶晶的。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覆上萧若瑾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一如儿时兄长揽着自己那般。绵长的呼吸扑打在萧若风的脸上,萧若风不安分的手代替眼神勾勒萧若瑾的无关,分外好看的手指从眼角滑到唇边,萧若风又想到了茶室里脑中荒诞的画面,他将头埋在兄长怀里,自己怎么可以如此亵渎兄长。
兄长是他的神明,神明本该高高挂起,可他有些贪恋兄长怀抱的温暖。
安眠香愈发肆意,困意爬上眼皮,萧若风拥着他的神明沉沉睡去。
夜色暗涌,用人餍足入梦,便有人一夜无眠。
姬若风看着手下人递来的消息,薄薄的一页纸便详述了景玉王的半生。
深宫里的那些年早已无从查询,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随时会死在深宫中的皇子,包括百晓堂,更不用说他还带着一只拖油瓶。纸张上的记载是从萧若瑾封王开府开始的,姬若风捏了捏眉心,他认识他时,他便已是景玉王,而他却妄图探寻他的过往,一无所获似乎是他们注定的结局,甚至不是他们,而是他与他。
心思狠辣,文不成武不就,琅琊王的污点,姬若风的手指在这些字眼上来回跳动,清亮的瞳孔流露出嘲讽与愠怒。
“萧若瑾。”
嘴唇轻动,厮磨出他的名字,姬若风的嘴角显露出一份并不明显的笑意。
姬若风抬眸,透着一方小小的窗口向外看去,夜色浓郁,他有些想见他。姬若风快步走出百晓堂,却止住了脚步,会冒犯了他吧。景玉王极重隐私,是真的。
那便······姬若风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借萧若风的屋顶一用。
夜色涌动将糜烂的心思吹得飞起。姬若风独身站在琅琊王府的一方屋顶上,将一墙之隔的景玉王府尽收眼底。
烛火灭了,姬若风抿唇在本子上画了几笔,申时一刻,寝。
合上本子,姬若风在黑暗中久久地凝视着景玉王府。
他是暗夜里的鬼魅,只能在暗处偷窥他的点滴。
一夜未眠,姬若风抬头望天,漆黑的夜被刺破,天色泛起了微白,而他何时才能见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