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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杀了我吗.”
电梯的门开了,抵达斗兽场之外,门口的保安个个穿着黑色的制服,场内乌泱泱的人声鼎沸,灼烧着秦杋知的耳朵。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杨博文应该小她几岁,一张稚气明显没有完全褪去的脸,写着哀伤与痛苦。
杨博文的脸上残留着一块儿灰尘,青紫的嘴角,开裂的唇肉,发白的唇色,还有颤抖的眼睛。他的手心都是凉的,却在秦杋知的温度里慢慢回温。
他颤颤地抬眼。
光线并不太明亮。几分光泄在她的脸庞,一双沉静的眼眸好像看遍了这个世界的肮脏,但偏偏那样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看透彻。
杨博文下意识一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
下一秒头顶就覆上她另一只手。女人身上的香气扑入鼻腔,淡淡的香水味。
秦杋知“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一瞬间,所有强撑的岌岌可危的防线在一瞬间被击溃,一场海啸发生在杨博文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他下意识抬眼,就跌进她温和而沉静的眼睛里。
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女人漂亮的轮廓叠出重影。脑海里无数过往闪回播放,沾着盐水的鞭子,高高扬起落到脊背会立马皮开肉绽,还有烟头按在皮肤上燎出的火炮,会在无数个深夜隐隐作痛。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肉之躯,脆弱得不堪一击。
罹区的人命最不值钱,他也不过是一条无人在意的野狗,有天被别人发现了价值,他的死就会被赋予不菲的价值。
现在,却有人,在他惨死前伸出援手。她的手心温度很热,他从来都没有触摸过这样的温暖,却被她握紧了。
她说,你自由了。
……
商超外现出黑沉沉的天色,视野里填满乱七八糟的混杂颜色,红绿相映,没有一丁点美感可言。
南港这样的老城,最混乱的地方,就是罹区。杨博文站在街头路灯之下,脚边快速窜过一只老鼠,他下意识往下看,就见一滴血珠掉进了地缝去。
他微微一怔,抬手用手背擦过鼻子,才发现自己流了鼻血。他脑袋一热,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恐惧感从心底快速生发,膨胀。
快要把他吞没之际。
杨博文忽然跑起来,跑向那个即将迈入车门的女人,那个把他救下来的女人。
在关门之际,他死死用胳膊钳进车门,手腕瞬间被车门狠狠砸上,腕骨发出一声脆响,瞬间钻心的疼让少年脸色发白,但他只是含着泪,看着秦杋知。
杨博文“别丢下我。”
这是他求生的本能使然,因为天地之大,没有他容身之所。
下一秒鼻血滴到胳膊,杨博文拼了命想抓住什么,却跌入一片黑暗里。
他感觉有人把他扯开,动作粗鲁又暴戾,他想睁开眼却没力气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脊背磕在地上,好痛。
不要,不要丢下他。
他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在罹区,不想尸体被老鼠分食,不想只留下一寸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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