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就当为遇见你伏笔
运动员×记者
ooc！
如有错误，敬请指正。
命运执笔，缘分收尾。
“就游泳啊！像那个哥哥一样的游泳啊！”
七月的南京热浪翻涌，树上的蝉鸣吱呀不停。
命运惯爱在这样的季节落下伏笔，热烈的季节，澎湃的故事，就算终章被眼泪填满，也能在梧桐大道下，听一听风声去缓解遗憾。
这是12岁的你，为自己定下的判词。后来的你常常想起这一刻，你不禁苦笑，想着是不是该诘问苍天，为何这样早，就给自己一条赫拉克利特长河。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伦敦奥运会不知名游泳赛事，那时候的你对这些没什么研究，甚至最讨厌的就是体育和运动。你从小身体不好，算是吃药长大的，是那种典型的站起来一秒钟，缓一缓三分钟的人。长辈只要一说出“运动”之类的字眼，你恨不得捂住耳朵向前跑。
可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能认得屏幕上那抹鲜亮的国旗，随即你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Wangshun
当时的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最着急的是，你的母亲已经第二十次问你，到底要报什么强身健体的兴趣班。
看来不报不行。
你痛恨运动，觉得就自己这样风一吹就倒的身体，怎么可能适合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
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破罐破摔。
“那就游泳啊。”
“像这个哥哥一样。”
你手一往电视上一指，那时候你甚至在跟这个你完全没有交集的运动员赌气，他最好拿个第一，似乎这时候你与他有了些莫名其妙的羁绊，他拿第一，你也与有荣焉似的。
比赛很快，第一名是谁你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外国人。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喜欢歪果仁了。
凭什么不是你指的这个哥哥拿第一。
你也不喜欢伦敦这个城市了。
——
后来你有去学游泳吗？
好像去了吧，只不过差点没被淹死。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眷顾你学会那么点保命技巧。
中学学业繁忙，加之你对体育一直以来的抵触情绪，后来你关注赛事的时候寥寥无几，也就是会看看四年一届盛大奥运会的开幕式解闷。
不过，你知道了那个厉害的运动员叫汪顺。
他在今年要参加里约的奥运会。
加油。
希望他不辜负自己，拿到想要的成绩。
你在心里，为四年前的懵懂道歉。
缘分并不总是稀薄寡淡，或许开篇总是浓墨重彩的，后来的断章，是否能归因为上天墨水不够，只好草草结尾。
没辜负什么。
只是辜负了缘分给的惊鸿一面。
着墨太少，全凭在暗夜里自己摸索。
那年夏天，你去了里约。
夏令营的日子并没有多舒服，跟你同行的没什么华人，甚至连亚裔都没几个。稍微关系好一些的，还是个俄罗斯女孩儿。战斗民族的称号绝非空穴来风，跟她在一起，你永远像只小鹌鹑。
马拉卡纳体育场不愧是世界最大的足球场之一，开幕式的余韵尚在，走到周围依旧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夏天是热烈的，运动也是热烈的。
你和波莉娜说着各自国家的辉煌，你同她讲中国的乒乓球多么多么厉害，连你这个不怎么关注的人都知道，和她讲马龙，张继科，多么的少年意气。她和你说俄罗斯的花游，和你说俄罗斯的艺术。不过你们最终落到，怎么西方的田径和游泳就那么厉害。
这时候你却突然想到，才不是这样，汪顺明明也很厉害。
游泳队人才济济，12年伦敦拿奖的叫孙杨，百年难遇的亚洲天才，打破了西方的垄断。后来尽管你了解过很多很多，但你心里依旧记着，那年夏天看似随意的一面，后知后觉的，在你心里生根。
汪顺长得真好看。
温柔儒雅的样貌，和这样健硕伟岸的身形搭配在一起，像你在书里读到的所有古希腊作品中的美男子，像你对中国神话中所描绘的战神将军形象的构思终于落定。
嗯。
我们中国，明明哪里都厉害。
“对不起！”
糟糕，情急之下人果然没什么脑子，你居然在外国说了句母语。
一时紧张的你逻辑系统正在混乱中，英语俄语叽里咕噜夹在一起说了一堆。
你似乎听到你脑袋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是我撞到你了，对不起啊。”
醇厚，悠远。
确实，你被撞得有些发晕，脑袋还在嗡嗡作响，敲一敲好像都能听到回声。
就在这时候，这道故乡的声音传来。
给予你在异国的心灵共振。
让你倍感熟悉与亲切。
你见到中国人了。
你摸着有些痛的额头，摇了摇脑袋，准备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等的时间太久，他担心你被吓到，正要伸手抓你的胳膊。
这时候你才抬头，顺着视线上移。
他好高啊。
你的第一反应。
对1米62的你来说，从地板到看到他的头，似乎你的脖子转移145°角。
有些面熟。
你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一下又想不起来。
时间像是静止了半分钟。
你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他眼神亮亮的，很清澈很纯净，你一时忘了回话。
“你也是中国人吧，真巧。”
他又一次问你。
这时你的目光落定，看到他胸前挂着的参赛牌，赫然写着——
汪顺
像是一场经年的烟花，这一刻在你脑海中绽放。
你有些看不真切，不知今夕是何年。
“是，我是中国人。”
你猛然抬头，好像把他吓了一跳。
这时你感觉有些不礼貌，你一看就是个学生，出门在外，看到人也不加个称谓。
“哥哥。”
“冠军哥哥。”
“汪顺哥哥。”
“你认识我？”
他又笑了，他笑起来，怪好看的。
她叫他“冠军哥哥。”
他心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现在还不是奥运冠军，这不是无形中不小心辜负了人家小妹妹的心意吗。
夏天的傍晚总是燥热的，看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你有些迷醉，竟然会觉得这样的笑，把笼罩的热气吹散了一些。
你也对他笑，在他的感染下。
“这里。”
你指了指他的参赛牌，示意他这是你的信息来源。
不对，他怎么也算是国内的佼佼者，现在又为国出战，你是个中国人，要是不说知道人家，不是扫人家的兴吗。
“但是我知道你的！我看过你的比赛！”
“你很厉害的！超级超级厉害！”
言多必失，你这时候的发言，有点狂热粉丝那味了。事实上，满打满算的话，你也就看过他五场比赛而已。
你有些不自然地拽了拽你额前的头发，人在尴尬的时候果然喜欢薅头发。
“谢谢你啊，小妹妹。”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你更不自在了。
早知道多看人家几场比赛了，也不至于这时候怯场。
你低头四处乱晃，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看到几个熊猫吊坠和胸针，像是找到救星一样，你跟他留下一句，等等我，就向那边跑过去。
这小妹妹，跟小兔子似的。
“粉丝啊？”
徐嘉余看汪顺一直不过来，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看到人小姑娘走了，才好意思过来问。
“应该，不太算？”
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他一眼就看穿她的窘迫。
“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呢。我都没怎么看到过国人，很高兴能见到你，汪顺哥哥，祝你取得佳绩！拿到自己的‘金榜题名’，这样你也有自己的四大喜事之一啦！”
你把刚刚买的熊猫吊坠和胸针送给他，怕他不收，你还补充说，不算私联，算我为你加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私联！？”
徐嘉余忍不住捧腹大笑，他看着眼前的你，估摸是个中学生，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汪顺和你居然都不笑，于是乎他自个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让他不禁怀疑，难道是他笑点太低了吗。
你不好意思地看向徐嘉余，他似乎在很努力克制自己的嘴巴，没让自己再笑出声。
这让你更加尴尬，恨不得从脚底刨个地洞一路钻回中国。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怕你不收，不要有负担，我是单纯的为你加油的，也不知道能遇到你，没带什么，就...”
“没关系，我知道，谢谢你，小妹妹，学业有成。”
汪顺适时为你解围。
他真是个好人。
你再一次加深对他的印象。
这段里约奇遇，并没有被你写到作文里。
它烙印在你心里。
汪顺，是你这个夏天，不可或缺的记忆。
他在16年里约奥运会中，得了铜牌。
世界第三。
你为他高兴。
游泳田径，一向是西方人的强项，亚洲人能在决赛里出现，就已经很厉害了，更何况还站上了领奖台，实在是莫大的光荣。
不知道四年前没进决赛的遗憾，能不能稍稍被抚平一些。
你只是希望，他能够快乐一些。
对他来说，所谓的苦旅，可以稍微短一些。到达天际的路程，可以稍微近一些。
遥遥天际，繁星闪烁。
你相信总有一天，能够看到他站到最高的领奖台上。
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这一度成为你的座右铭，激励你在无数个高三崩溃的日夜能够继续走下去。
当然，你后续真的去看过他很多比赛。
这样一位横空出世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在因为伤病痛苦沉寂的岁月里，在想什么呢。他会觉得看不到未来吗，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吗。他在因为网上那些无休止且无厘头的谩骂时，会觉得委屈和不甘吗，会觉得无助和绝望吗。
你想，他是会的。
但是，他是汪顺。所以，就算他曾挫败，曾困顿，他还是能咬牙坚持，走过苦旅，一改迷惘，去追寻自己的天际。
会当水击三千里。
风物长宜放眼量。
他是你欣赏的人。
可你希望，有朝一日，能告诉他——辛苦了，要好好休息。别担心，很多很多人支持你。
——
“Hello——”
你闻声抬头，东京的场馆里这时候没什么人，不同于往日奥运的热闹，21年因为公众原因，第一次取消了售票，也是首次没有观众的比赛。
是中国人。
是泳队的。
是汪顺。
他刚刚披上衣服，水珠还残留在他的发尾，有几滴将要洒落下来。
你手里拿着几页脚本，接住了几滴来自于他的甘霖。
纸上的字迹被晕染开，墨色的文字开花。
这上面恰好是你写的那句“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你好。”
你抬头，冲着汪顺一笑。
这一笑，走了九年。
他有一瞬的失神，面前的记者，有点眼熟。
特别是笑起来。
可他一时想不起来，不知道在哪见过似的，也不能贸然问人家。
“请问，我们今天的采访到这就结束了吧。”
“是的，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你拿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脸颊的水。
“状态很不错，游得很快，预赛加油！”
“谢谢！”
“预赛那天，你...你们还会过来采访吧。”
话一出口，汪顺有些后悔。
这是什么笨蛋问题。
她是记者，为什么不来采访。
可他，不知怎么的，就是挺想问问的。
“当然，我一直在这里的，负责专访。”
“训练很辛苦，早点休息。”
你向他告别，接着去整理材料，今天的稿件有些杂，你过于投入，没发现他在这里站了几分钟。
21年。
16年。
大学生吗。
也正常。
年龄对得上。
桌子上的相机闪烁着蓝光。
镜头下，他包上的熊猫吊坠一晃一晃。
随后隐匿在拐角处。
“哎呀，怎么没关相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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