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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就因为几根头发的颜色,他就疯了?!

飞雪惹枫红

玉魄湖畔的一干众人突然看见千意大行君臣之礼,将眼前的少年称作君尊,一时既是纳闷又是惶恐,未敢犹豫,纷纷依样跪俯于地,独留烈如秋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风中凌乱。

烈如秋瞪着一双杏眼,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本以为在隐乌道内遇到一个重伤残疾的小鬼,亏我还心心念念着如何助他。没想到忽然之间,他竟然变成了天神?!所以……他真是姓沐?

沐天落没有理会烈如秋的尴尬与窘迫,对着跪在身前的人淡然言道:“千意庄主请起。”

烈如秋这是第一次听到沐天落开口说话,只觉得金声玉润,好似一道由雪梅间穿行而过的寒风,清朗孤冷,却自带一番风韵,与往日出现在脑海中的如同鬼魅一般游离的声音完全不同。

烈如秋再次被震惊,偷偷望向沐天落,暗暗腹诽:“明明可以开口说话,干吗总是在脑海里面跟我装神弄鬼?时时将我吓得半死,不告诉真实的身份也就算了,你这家伙居然还装哑巴!”

千意起身后垂手恭立,低声说道:“君尊亲临曦和山,微臣俭不中礼,甚是惶恐。”

沐天落不以为意地言道:“不知者不为过。请庄主领路,即刻去往憩霞庄罢。”

千意立即恭谨地在前面引领,行至车驾一旁,掀开玄色帷幔。沐天落借着灵狐之目,登上车驾进入厢房。

厢房内甚为宽敞,面对两列屏背木椅,靠着几个锦缎软枕;中间一方案几,摆着一鼎十分精致的脂玉香炉,清烟缭绕,暗香浮动。

与此同时,跪了一地的众人悄悄起身,默默回到各自的坐骑旁,轻跃上马护在车驾四周。千意轻轻放下帷幔,掩去沐天落的身形,众人似乎已经忘了湖畔还有一人。

此时的烈如秋真当是进退两难,心头涌起百般滋味,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正当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忽听沐天落在厢房内轻声唤道:“烈如秋,你且与我同乘,一道去憩霞庄罢。”

正要上马的千意惊讶地望向烈如秋,虽然不解,仍然回到车驾旁,再次掀开帷幔。

烈如秋同样也很意外,心底甚至还有点小得意,笑意不免溢出唇角。他一面快步走向车驾,一面在心中说道:“我去憩霞庄干嘛?他们的阵仗着实是隆重,我乃一介凡夫俗子,恐怕消受不起。”

尽管千意未发一言,探究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烈如秋的身上。不足百丈的路,烈如秋走得如芒在背,直到手脚忙乱地进入厢房坐稳,帷幔遮挡了那些好奇的眼神,他才长舒一息。

千意跨上赤血快马,领着众人护卫车驾向着憩霞庄缓缓行进。

烈如秋瞟了瞟对面的沐天落,只见少年在软榻上盘膝而坐,身姿格外端正,宽大的衣袖摆在膝头,袖口与襟边以银丝绣着松枝与云纹,雪白的锦衫亦隐隐闪着星芒,几分贵气几分仙气,又有几分疏离。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似不拘小节,却显得脱尘出世的孤高,更衬得精致的容颜仿佛凝脂。剑眉如锋,平添一丝威厉。眼帘低垂,纤长浓密的眼睫将一双星眸掩藏。这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容如花似锦,猜不透它的主人有怎样的心绪,却又教人无端地生出敬畏之心。

沉默片刻之后,烈如秋实在忍耐不住,低声问道:“千意不是称你为少公子吗?怎么突然就……他带着数十人往地上那么一跪,我的魂都快吓飞了。你是不是在忽悠他?”

沐天落悄然召回灵狐,让其隐蔽在厢房顶上,“神域天族的庄主修为不俗,怎能随意忽悠?”

烈如秋追问道:“自从验过那张通票,千意一直将你当作少公子,车驾亦是按照五乘之礼,所以他在此前与你素未谋面,方才仅是看过一眼,就认定你的身份了,难道你们神域天族还有什么暗印?”

“我有天石。”

“是啊,你不正是因为拥有天石,才差点死在暮宗山了吗?”

“那是白石。此石非彼石。”

“什么意思?不是那一个?你还有另一个的?”

“我指的是天君传承之物,黑石。”

“什么?!”烈如秋这才注意到沐天落腰间,一条银缎绶带坠着一物,一枚石琴模样的黑石星辉微闪。“你居然……居然有两个?!”

沐天落冷冷言道:“你还可以更大声一点。”

烈如秋自知失态,悄悄拨开帷幔,扫了一眼车外,见众人并无异样,便稍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在暮宗山的时候,是不是他们知道你有两块天石,所以才对你不留余地,对吗?不对不对。如若得知你有黑石,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吗?再给那几个郡王一百个胆,他们恐怕也不敢围杀天君。可是你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难道这是悬镜崖的传统,你的先生虐待你,你也有自虐的倾向?”

沐天落眼睫微颤,轻蹙眉尖,“依那时的形势,纵使我拿出黑石自证身份,恐怕也会被指为冒名之辈,天石同样认作盗抢而来。”

烈如秋略微想想亦能理解,为何沐天落一定要让拥有天族身份的千意亲至玉魄湖畔,以天君之礼迎接。

紧接着,他又想到一事,“然而御心族同样是神域天族,为什么不在《启雲录》的初评中直言身份?而且竟会破例录下假名,这又是为何?”

“世间之事常常阴差阳错,谁能事事料知?何况,悟先生本是好意。”

烈如秋不由得悄声问道:“启雲初评那日,你当真刚刚晋入坐忘境?”

沐天落颔首。

烈如秋不禁暗叹:假如一个将将入门的修行少年手执一双天石圣物,想要自保确是痴人说梦。于是,他又问:“如今你的修为已非当日,我与你初次见面之时,为何不对我直言身份?”

“我并未隐瞒,以你的聪慧理当推算无误。”

“呃……好吧,机智如我也有失算的时候。那么,你为何要装哑?明明可以开口说话的。”

“你不是认为这样更为便捷吗?”

“这……”烈如秋不禁挠头,赶紧换了个话题:“不过我还是无法接受,为什么一夜之间你就突然变成天君了?我与你同乘是不是太过唐突?你可看见方才千意的模样,眼里带着刀子呢!我以后是不是也必须像千意那样,对你口称君尊行君臣之礼?瞬息之变实在是教人猝不及防。”

沐天落轻轻吐了几个字:“我有名字。”便不再理睬烈如秋,阖上双眼,借着灵狐之目,仔细地打探车外的景物。

烈如秋见沐天落兴致缺缺,便在心里自说自话:我若是直呼你的名字,大概会被千意的眼神直接杀死……

烈如秋自顾自地叨叨了一阵,目光时而扫过沐天落,忽而发觉一丝异常:沐天落给他的感觉与前两日不太一样了。在隐乌道里,这个少年身上的寒息散溢得肆无忌惮;然而此时,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面前,尽管孤傲清冷,却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隐隐寒意化作莫名的气场,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这样的少年真真教人捉摸不透,浑身上下都是谜!

未过多时,千意与众人护卫车驾行入鎏金畅,浩荡的仪仗引来诸多居民驻足围观,私下纷纷猜测:一向洁身自傲的天族庄主竟然会亲自护卫,却不知车内是何方神圣……

行至憩霞庄门前,只见庄园的五扇正门全部敞开,恰好容纳车驾一路畅行。众人行至正门外便下了马,仅千意一人引领车驾进入庄园。清溪上的两条白石游廊被清洗得熠熠生辉,游廊之间赫然新建一座十丈宽的玉色石桥,直通临水小楼前的青石道。

烈如秋支开帷幔悄悄地看着车外,见车马绕过临水小楼,进入茂密的白桦林中,不由低声感慨:“我虽然常常来憩霞庄玩乐,却从来不知道庄园深处竟有如此宽广的树林。这里莫非便是专门为天君准备的行宫?”

进入白桦林中,沐天落隐隐感知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好似将此处的清幽与外界相隔开来,仿佛独立于世外一般。灵狐从车驾顶端跃上高大的白桦树,远望西北尽头伫立着一栋雅致的小楼。灵狐身形变幻,隐藏于枝叶之间,径直往小楼方向去了。

待车驾于小楼前停稳,千意恭谨地掀起帷幔。沐天落下车站在小楼前,沉吟不语。

烈如秋紧随其后,看着洁净如新的阁楼,不由在心中自言:“栖夕阁,确实是气度不凡,简单的白墙金檐,却能显出清雅华贵之气。看来,神域皆是偏爱超凡脱俗的意境……”

千意见沐天落望着小楼不言不语,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垂首低声言道:“微臣不知君尊的喜好,擅作主张将栖夕阁作了一番新置。君尊若觉不妥,微臣立即着手更换。”

沐天落淡淡说道:“不必。”稍作停顿之后,他接着问道:“总庄的五位庄主何时方至?”

“回禀君尊,明日辰时之前均可抵达憩霞镇。”

“你让他们明日申时至栖夕阁。另外,你即刻去往烈焰庄,请烈子星庄主及其弟子烈如熠与烈如清三人,于明日巳时前来。”

千意听及此言,心中又是一惊,瞥了一眼烈如秋,不知天君是何用意,亦不敢多问,只有再次跪拜行礼,领令离去。

烈如秋见千意远去,便低声问道:“你将我先生及师兄们请来做什么?大师兄尚在飞霞峰闭关,恐怕一时之间他来不了吧?”

沐天落并未理会,缓步走入栖夕阁。烈如秋只好跟在他的身后,却见正堂之中,华贵的梨木圆桌上已经摆置了一席精美的酒菜,桌旁还站立着两个青衫侍女,皆是低眉恭顺,屏声敛息。

烈如秋见此阵势,不由得笑言:“看起来,千意庄主实在是一个体贴入微的人,连酒席都为你预备好了。你在曦和山待了许多时日,正好可以换换口味。”

此时,沐天落却突然想到另一件棘手之事:自己是有多久没有执过箸筷了?

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应该是在古藤镇中,那个恍若前世的寒冷冬夜。

然而此刻,这一席酒菜……

沐天落暗暗握紧藏在衣袖内僵硬的双手,一阵筋骨撕裂的剧痛再度袭来,几乎教他忍耐不住战栗。

他听到烈如秋的询问,冷冷说道:“你且自便。”言罢,寻得楼梯的方向自行登梯而去。

烈如秋见沐天落对一席美食无动于衷,脱口问道:“你不饿吗?你若是不入席,我也不敢擅动箸筷,这要我如何自便?你上楼去做什么?”

“更衣,束发。”

“名堂真多!不过就是吃个饭而已,居然还要更衣束发?!这是你们神域的规矩吗?用膳之前还先要整理衣着仪容?”

烈如秋见他不疾不徐登上了楼,便在心里说道:“沐天落,方才我暗自琢磨了一番,你是不是借口请先生与师兄们来此,好让先生即刻去往飞霞峰,看看大师兄的近况?还不知道先生如果发现他在偷偷熔炼魔器会是怎样,唉!他是如何知道魔器熔炼之法的?还有,那魔魂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哦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你的黑玉长笛?你不会是遗落在隐乌道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寻回来?天君的列位先祖都以白玉长笛作为法器,为何你的长笛却是黑玉?”

沐天落一句也没有回应,烈如秋不免有些纳闷,忍不住好奇之心,一面唤道:“你在做什么呢?怎么不回我的话?”一面来到阁楼的二层,在一间闲屋之中找到了人。只见沐天落已经换了一身绢绣山水云纹的玄色锦衫,正端坐于窗边的梨木妆台旁,面对一面锃亮的铜镜,一个面容秀丽的青衫侍女正在为他梳发。

烈如秋没想到这二层楼上也有侍女,便倚着门边暗暗言道:“还真是不能随意开口说话,这阁楼里面竟然到处都是人……”

侍女一边慢慢梳理着本就清顺的长发,一边偷偷打量着映照于铜镜上的少年,不由得游思翩翩,在心里面暗自想道:“庄主特意嘱咐要我好生服侍神域的贵客,原以为是一位年长的尊者,没有想到竟是一位如此年轻俊美的少年公子。啊!好喜欢他身上散发出这种奇异的冷香,好似被积雪覆盖的寒梅,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竟然有一丝严冬的寒冷。却不知为何,方才为他更衣时,好像完全感知不到他身体的温度,只觉得有一股十分奇怪的寒冷,好像整间屋子都因此清凉了许多。如果不是那一缕沁人心脾的冷香,还真真是教人胆寒。平日所见,庄里的人偏爱素色衣衫。同样来自神域,他的气度远远胜过庄主,只是为何偏要选这幽黑暗沉之色,更让人感觉到深深的距离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双眸,如同两粒温润醇厚的玉石,透着一股子贵气。可是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睛,为何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究竟是少了什么呢?嗯,应该是那种烟火气,凡人的眼睛多少会带着些七情六欲,不会毫无波澜吧?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扫过,实在是不得不生出莫名的恐慌来……诶,他怎么闭上了。不过,这双眼睛就算是闭上,也不影响这张面容的完美……”

这时,沐天落眉尖微扬,冷冷言道:“你将玉簪插上,便可离去。”

突然听到一句冷言,侍女心中一惊,连忙镇定一下心绪,轻声应道:“公子,您要选哪一种玉簪?这支紫玉簪子与您的眼眸特别般配,或者是脂玉,更衬您的肤色,血玉也不错,正适合您尊贵的身份,还有……”

“墨玉,速速戴好。”

侍女不禁有些遗憾,只得将一束长发在头顶绾成髻,拿起一支华美的墨玉发簪,用发簪将玉冠端正地固定在发髻上。同时心中仍是思绪不断,暗暗想着:“他有如此美妙的声音,只是可惜太过清冷了一些。不过就算是清冷,也是如同珠玉一般好听。将此冠戴妥之后,我再劝劝他换一种。其实要我来选,还羊脂白玉更好看一些,或者是素银镶玉。不知为何他挑选的全是暗沉的颜色……”

如此想着,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您看这墨玉发冠合适吗?要不要再换另一种试一试?”

沐天落却是冷漠地说道:“你下去罢,以后不用再来栖夕阁。”

侍女一听此言,吓得立即跪倒在地,颤声说道:“不知婢女有何过错,还请公子责罚,万万不要就此驱离……”

“话太多,去罢。”

眼见沐天落一脸不容置疑的生冷模样,倚着门边的烈如秋亦是万分不解,暗暗对侍女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行离去。而后他问道:“她有说话吗?好像一共就没说几个字吧?莫非是嫌她的手不够巧?我看这发冠戴得挺端正的嘛,衣衫也替你理得十分齐整……”

“她心中的想法过多,太吵。”

听到这样的理由,烈如秋忍不住大笑起来,“还有比我话更多的人?你怎么不嫌我吵?”

“你不一样。你心内所想与口中所言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哈哈哈哈…… 好吧!不过,那也是你自己要听的,怨不得人家,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她如此大声,实难躲之,胡乱猜度,教人生厌。”

“是不是每个人心里想些什么你都会知道?如此这般,心多累啊!你瞧瞧你的头发,都有些许少年白了。”

“我的发色本来就是……”沐天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倏然起身站立,面对烈如秋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烈如秋见他神情大变,居然如此紧张恐慌的模样,便宽言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也不是很严重,你的头发基本上都是黑色的,只有少许数根白发而已……”

烈如秋却不知道,他的几句玩笑话如同巨石一般,在沐天落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波澜:天生乃是银色之发,何以成了黑色?

沐天落以灵狐之目代替双眼,一直相信灵体所看见的一切。此时方知,即便是灵狐眼中之物也不过是自己心底存有的残影,皆是凭空想象猜测而来,并不是真景实影。

那么,还有什么是真实的?除了那些实实在在的疼痛之外,是否所有的感知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这二十多天的经历,难道也不过是无尽梦魇的一部分吗?

惊惧与慌乱好似狂流,瞬间就将沐天落淹没。他试图抓住一丝真实,来证明自己不是处于无尽黑暗的深渊。比如,近在咫尺的那道炽热的气息。

“折翼,是你吗?”沐天落小心地试探。

眼见沐天落的双眸忽然变得空洞无神,隐隐散出黑色的雾气。烈如秋大骇,正欲询问,却听到他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脱口反问道:“折翼是谁?”

听到这句,沐天落失望至极:难道连折翼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吗?那么在最后的时刻,灵狐到底有没有回到悬镜崖?有没有唤来折翼救自己?倘若折翼没有赶来,自己是如何抵御那些海啸般的寒息?假若圣光都已经凝结,又是怎样抵御那些致命的妖毒?如果自己已经死去,不是应该再也没有任何痛苦了吗?

黑雾由沐天落双眼弥漫而出,愈来愈浓稠,烈如秋更加紧张,“沐天落,你眼中的黑雾是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

“黑雾?那是妖毒……”

“不可能,但凡沾了妖毒绝无生还之机。如果是妖毒,你为何还活得好好的?”

“我还活着……”沐天落隐入厚重的黑暗之中,仿佛再次回到那一夜,在暮宗山的疾风乱雪中,所有的人将杀招都指向他一个人。他不禁悲愤地质问道:“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认为我应该死?!”

沐天落一把扯下绶带上的黑石,心念所及,瞬息间将其变幻成黑玉长笛的模样,星辉自笛孔中倾泻而出。只此一刹那,小小的房间如同星海磅礴,星辉之势汹涌狂乱。

他直握长笛,指向虚处,冷漠言道:“一群宵小之徒,借用些许诡计,妄图本君性命。岂不知本君乃是星空至尊,任尔等用尽伎俩,于本君眼中也不过是蝼蚁撼树。”

此间形势突变,烈如秋既惊又惧,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表。他看着眼前骤然疯魔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此时的沐天落,与前几日在隐乌道内那个气定神闲的少年判若两人。那时的星阵气势虽然同样强大得超乎想象,却没有任何敌意;然而此时,烈如秋真切地感受到让人窒息的压迫与危机。

烈如秋在憩霞镇生活了十八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哪里见过真正的杀戮?平日里与先生或是师兄们修习对阵,哪怕再怎么严苛,与此刻相比,简直温和得如同稚子之戏。

烈如秋下意识地萌生出逃离的冲动,不由自主地向门外退去,却发现星阵早已将退路挡住。

沐天落空洞的双眼不断散出浓稠的黑雾,将银色的点点星芒映照得如同鬼魅之光。星辉仍在源源不绝地从笛孔向外喷撒,好像整片星空都在向这个小小房间聚集。凌厉的杀意在屋内蓄势待发,如同已经锁定猎物的野兽,只待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

看着疯魔乍现的沐天落,烈如秋深切地体会到:何为生死之间,命悬一线。而他却被困在原地,无计可施,亦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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