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撒在春山。』
“叮叮叮!”
“咔。”电话被接通,那头带着噪音。
“喂?哪位?”
“是南斯拉夫先生吗?”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半个月前苏维埃先生因为器官衰竭死亡,他的葬礼……”
趴在桌上的青年顿时坐起身,他语气不可置信:“苏维埃死了?”
“……是的。”
南斯拉夫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可怕的消息。
“死了……”
看向桌上的照片,因为房间昏暗的原因,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少年的半张脸,他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葬礼在北国首都举行,南斯拉夫订了最快的一班机票。
北国的冬天很是漫长,现在还是一片白皑皑的景色,南斯拉夫不只一次看见那些群山,只是很少有这般复杂的心情。
现场有不少人,瓷也在。
眼眶哭红的人不在少数,他沉默着站到瓷和美旁边,日韩之外的人也在,都是老熟人了。
“南哥…”
瓷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节哀……”
南斯拉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他望着那张黑白照片。
很丑…
雪花落下,俄罗斯半大小伙转得像个陀螺,他们十几个人站在一起,落泪的落泪,沉默的沉默,像一副无声的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几分表演的成分在内。
俄罗斯来到南斯拉夫面前,打量了他一眼道:“南哥…节哀…”
南垂眸看着他。
俄罗斯唇角微垂,站在风雪中,蓝色的眸子像纯净的天空,他无法说话。
他无法欺骗对方,可能苏维埃的死亡不是什么坏事,他也有获利,他无法假惺惺地去说那些不舍的话,可伤心也是真的伤心。
“对不起…”
“……”
俄罗斯抿唇,将一封密封好的信件递给他,很厚,像是装了很多东西。
“这是哥哥遗书上说要给你的。”
他将信件收起,点了点头。
雪越下越大,那些哭泣声也难以抑制,泪花逃出眼眶,结成冰。
黑白配色的冬天,白桦林里多出一块石碑。
南斯拉夫是苏维埃的爱人,他们是有结婚证的夫夫,也是貌合神离的一对怨偶。
他自认为,对苏维埃的恨还没有到要刨对方坟墓的程度,那些恨,当他得知苏维埃死讯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反倒是念起对方的好。
人都这个样。
南戴上眼镜,打开灯,拆开那封信。
一沓几年前的旧照片落在他手上。
那是他和苏结婚后不久度蜜月拍的,只是后来都被对方带走了。
将那些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他翻开里面的信纸。
『亲爱的南斯拉夫: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请不要想起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
医生说即那些仪器能维持身体的运转也不过拖延三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归宿。
你还好吗?
我很抱歉,曾经的那些事情,也知道自己过去的执迷不悟都是混蛋的行径。
我没有回头路,也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我不想告诉你我病危的消息,怕你太高兴,也怕你会伤心,更怕你见到我如今的模样。
我很想你,很想大家。
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撒在春山。
─苏维埃』
男人收起信纸,沉默了良久,看着那些照片,像是在透过照片看他。
“想什么,撒在春山,呵…别扰得山都不安宁。我会让小同志过几年就把那的水泥再加厚一米,你就永远留在今年冬天吧。”
南收起那些照片,想放在床头柜里,但是总觉得那抽屉空空荡荡的,像棺材,鬼使神差地将照片垫在枕头下面。
“……”
他将眼镜放好,关了灯,睡着了。
夜很沉,他明天还有工作。
“呼…”
夜风吹进窗子里,轻柔地吻上他的眉眼。
“……”
“如果可以,我死后,请将我葬在距离你最近的那座山里。”
“北国太冷,冬天太长,我不想去见你的时候被冻成冰坨子。”
“那就将我的骨灰撒在你家乡的春山上,想我了便对着山说。”
少年誓言太过遥远,他忘了。
黑暗里,若有似无的叹息响起。
南斯拉夫比苏要小两岁,初见时还是南在南中的开学典礼上发言。
苏是交换生,坐在主席台上看着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少年,那身白衬衫搭配的着装衬得对方身姿挺拔。
盛夏末尾的九月,太阳炽烤大地的时节,热得人人头脑发昏,少年时候的南就站在台上,太过出色的外表让人下意识忽略对方更出色的才华。
苏维埃在南中时就只是和他见过几面,次次都是在公共场合。
后来上了大学,还是在同一所大学,他们报考的专业一样,苏才和南有交流。
他们之间有种命中注定的缘分,让他们直线相遇。
只是不知这缘分,竟是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