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骄兵肆虐终遭谴 东岭再破庆王威。

却说那庆王谢辉者，乃当世豪杰也。其时单于昏聩，奸佞当道，民不聊生，恰似大厦将倾，风雨飘摇。庆王见此情状，心中愤懑难平，遂于逼反之时，毅然决然举义旗以抗，誓要拨乱反正。但见庆王广开贤路，招贤纳士。一时间，四方豪杰闻风而动，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响应者数万之众，皆怀忠义之心，欲与庆王共赴国难。一时之间，军威赫赫，声势浩大，史称“谢庆起义”。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自庆王起事后，部下之人良莠不齐。其间多有不肖之徒，彼等既得权势，便忘乎所以。行止之间飞扬跋扈，嚣张之态溢于言表，恣意妄为，肆意欺凌扰民。黎民百姓本指望庆王能解倒悬之危，不料却受此等恶人盘剥，叫苦不迭，怨声载道，怒气直冲霄汉。如此行径，虽暂得一时之势，然则失民心者失天下。此等恶行，犹如蛀虫蚀木，虽不见于外，实则已悄然埋下祸根。民心渐失，将士离心，长此以往，恐非吉兆。庆王若不能明察秋毫，及时整肃军纪，恐终将前功尽弃，徒留千古遗憾。观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必先得民心。庆王起事之初，本是为救苍生于水火，奈何部下横行乡里，致使仁义扫地。若不及早改正，只怕日后悔之晚矣。而庆王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严惩不法之徒，重塑军威，方能不负众望，成就一番事业。

那一日，庆王与汤邵文巡视庆地龙里邑。俄顷，但见前锋将军王义麾下郭袁率部众数人，于街角小店中喧哗豪饮。彼时，郭袁踞坐席上，傲慢无礼，声震四座，高呼：“店家速来！且为吾等呈上面食！”店主虽心怀愤懑，然不敢形于色，唯诺诺而应：“大人稍待，面食即至。”未几，烈酒清麪皆备。郭袁复命添一壶佳酿，店主不得已从之。及酒食既陈，郭袁遂放浪形骸，狼吞虎咽，怡然自得，若忘乎所以。须臾之间，盘中之物尽入其腹，杯中之酒涓滴不剩。及将去，掌柜鼓勇上前，躬身道：“大人，此番宴飨，尚未结账。”言未毕，郭袁面色骤变，怒目圆睁，斥曰：“本将军屈尊至此，已是恩宠有加，尔敢索钱耶？痴人说梦！”语罢，遽起一脚，踢掌柜仆地，扬长而去，徒留众人相顾失色，嗟叹不已。

且说那庆王见此情形，微微颔首，以目示意汤邵文上前。汤邵文泰然自若，踱步至柜台之前，取出银两置于掌柜面前，言道：“今日这位爷的酒菜钱，吾来承担。”掌柜感其恩德，涕泪交加，连声道谢。郭袁目光如炬，上下打量汤邵文，心下暗觉此人面善，似曾相识，然一时难以想起究竟于何处见过。遂开口挑衅道：“汝可认得我？”汤邵文淡然一笑，答曰：“未曾谋面。”郭袁闻之，怒气顿生：“既不相识，何故为吾付账？”汤邵文正色道：“观掌柜辛劳，身为男儿，岂能袖手旁观？”郭袁冷哼一声：“汝也配称男儿？”说罢，伸手推搡汤邵文。汤邵文仍含笑不语：“君等行径，实乃欺凌无辜。此事若传至大王耳中，恐难善了。”郭袁不屑一顾，拍其脸道：“大王？呵呵，以为大王是可轻易见的么？”见郭袁冥顽不灵，汤邵文果断下令，手下士卒迅速涌入，将郭袁及其随从一一制伏。郭袁奋力挣扎，吼道：“汝有何资格抓吾？吾乃王义将军之人！”汤邵文未再多言，径直命人将其等押往大营。

郭袁行至大营辕门，方觉眼前之人乃汤邵文先生也。霎时如遭雷击，惊惶跪伏于地，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大人在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冒犯大人威严，又仗势欺压良善。此等罪愆，皆因小人愚昧无知，恳请大人开恩饶恕。”汤邵文端坐帅案之后，面若寒霜，正色道：“大王早有明训：‘我军士卒，当秋毫无犯，与民休戚相关。’今汝竟敢置若罔闻，肆意妄为，实乃目无王法！按律当惩，非某一人之力可赦。”言辞凛然，不容分说。话音未落，但见庆王徐步而入，身后侍从抬一巨镬，内中热油翻滚，烈焰腾腾。庆王冷哼一声，令八名壮士将郭袁架起，投入沸油之中，厉声道：“今日便以此洗尽尔等恶孽！”瞬息之间，惨叫声震耳欲聋，郭袁旋即命丧黄泉。其党羽同恶者，亦皆受腰斩之刑，血溅当场。庆王环顾四周，怒目圆睁，喝曰：“此乃天谴报应，尔等好自为之，莫再悖逆王命，重蹈覆辙！”左右将士皆噤若寒蝉，不敢稍动。王义更是面色如土，觳觫不已，唯恐引火烧身。

且说那庆王端坐于上，但见他微微一笑，其笑也淡，却似有无尽威严隐于其中。庆王目光如电，直射王义，那一双眼眸仿若能看穿人心肺腑，朗声道：“王将军，此辈可皆是你部下？对此事，你当有何高见？”王义闻问，心中恰似翻江倒海，万千不甘涌上心头。然在这庆王面前，又怎敢放肆，只得强抑愤懑之情，面上虽堆起谦卑笑容，实则内心苦不堪言。只见他垂首低眉而言道：“启禀大王，此等刁徒，罔顾大王之教诲，肆意欺凌黎民百姓，实乃咎由自取。今日大王明察秋毫，施以雷霆手段，臣心悦诚服。”庆王听罢此言，面色陡然一沉，刹那间威严尽显，堂中仿佛被一股凛冽寒风所扫过。庆王声震屋瓦，朗声道：“休要以为寡人推行仁政，便会对悖逆之举视而不见、不予重罚。若有再犯者，定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养奸！”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尽皆心惊。众臣只觉庆王之言犹如洪钟大吕，在耳边轰鸣回响。他们深知庆王之决心，不敢有丝毫懈怠与异议。纷纷俯首称是，额前几欲贴于地面，以表对庆王决断的敬畏。此时堂外微风拂动，堂内却是一片肃穆。那庆王之言，似已传遍整个城池，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闻风丧胆，也让百姓们知晓，这庆王治理之下，不容有任何危害民生之事存在。而王义站在堂下，心中五味杂陈，既为自己的部下受惩而懊恼，又不得不佩服庆王的英明决断。

五月初三，庆王敕令有司，备足粮秣，整饬甲兵，清点弓矢刀枪，麾下精锐之师号称五十万。庆王登高台以临众，其色凛然，声若洪钟而言曰：“诸君听令，盖罗单于昏聩不明，偏信奸佞，肆虐黎庶，抑塞贤路，此诚天怒人怨之时也。今孤奉辞伐罪，誓将拨乱反正，翦除凶慝。此战乃义举之始，望诸君与孤戮力同心，冲锋陷阵，共襄盛举！”台下将士闻之，热血沸腾，莫不摩拳擦掌，齐声呼喊：“愿随大王，共赴国难。”庆王振臂一挥，高呼：“庆军威武！”众将士感奋莫名，皆慷慨激昂，同声应和：“庆军威武！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声震天动地，直上九霄。

却说庆军一路疾行，终至羌岛。此岛乃庆地近旁之首疆，自汗匈奴立国以来，便归康国统辖。庆王即命全军于岛周扎营驻守，以窥敌情，又召众将于帐中议事。但见徐穆沉声道：“羌岛城寨，城墙高耸入云，砖石坚固异常，构筑精巧绝伦，诚为易守难攻之要塞也。”他顿了顿，复言，“且此地守卫多达二十万之众，于汗匈奴而言，实为战略重镇。然我军兵力为其两倍有余，若善加利用，攻陷羌岛未必无望。”庆王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渊：“羌岛守军昼夜不息，戒备森严，正面强攻恐非良策。一则难免波及无辜百姓，徒增恶名；二则损兵折将，亦非吾之所愿。吾等应从侧翼突破，尤以城之侧东门为佳。此门防御最为薄弱，正是我军下手之良机。”“大王所言极是。”徐穆拱手附和，“那么，便定于今夜卯时，奇袭羌岛侧东门，争取一鼓作气，将此城收入囊中。”诸将闻之，皆面露喜色，纷纷点头称是。于是，众人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只待夜幕降临，便要大展身手，一举攻克羌岛。

今夜卯时，但见庆王一声令下，号角声震天动地。徐穆率十万精兵如虎狼之师直扑正门；汤邵文引相同兵力攻向西门，其势汹汹；王义则以五万之众挺进侧东门，恰似神兵天降。庆王亲执帅印，领十万雄师直指北门，四面合围之势已成，仿佛铁桶一般。正门之处，守卫将士正自紧张巡视，忽闻破空之声骤起，刹那间箭矢如雨，倾盆而落，密集处几无隙缝，尽皆钉于城门之上，守城士卒或中箭倒地，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徐穆见状，即刻指挥士卒用粗壮木桩猛烈撞击正门，那撞击之声犹如雷鸣，虽守军誓死抵抗，怎奈敌军势不可挡，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正门应声而倒。徐穆遂挥师转向西门，所到之处，守卫纷纷溃败，不多时便为汤邵文敞开城门。两军会合一处，合力向北门发起猛攻，刀光剑影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此时，王义亦顺利攻克侧东门，羌岛至此落入庆王之手，此役堪称雷霆万钧，令人叹为观止。

羌岛既陷，庆军未及少憩，即刻挥师直捣康国腹心，志在一鼓作气取上东岭之险。此岭一破，则康国王都门户洞开，近在咫尺矣。是时，经羌岛之战，庆军尚存四十八万，仅损两万而已。庆王审时度势，命徐穆、王义分领两军，自率中军为后援，三路并进，齐指上东岭。上东岭者，地势险峻，山路崎岖，易守难攻，诚乃伏兵要冲。王义部初至一狭隘山口，猝遇康军埋伏。贼众凭险而下，矢石如雨。王义临危不乱，沉着指挥，布阵列队，令士卒结阵御敌。但见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山谷，终将康军击退，稳住阵脚。与此同时，徐穆与庆王所部亦各自力战，斩关夺隘，连破敌军阻截。三军会师之际，士气高昂，如虹贯日。遂合兵一处，猛攻上东岭。守军虽竭力死守，奈何庆军攻势如潮，不可阻挡。终因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弃岭而逃。于是上东岭归于庆王麾下，康国大震。此役之后，康国上下皆知，庆军来势汹汹，已成破竹之势。

且看那庆军如汹涌潮水，猛攻东岭关隘。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血溅山石，上东岭终难敌强攻，城门大开，任由庆军长驱直入。得此要塞之后，庆军士气更盛，挥师直逼康国王都。康王查耳曼闻讯，心急如焚，只得披挂整齐，亲自率众出城迎迓。但见庆王端坐马背之上，威风凛凛，气势如虹。康王虽知大势已去，但仍存一线希望，拱手言道：“吾观庆王英勇无双，何不再进一步？你我联手，共图天下大事，岂不快哉？”庆王听罢，轻抚长须，嘴角微扬，笑容中透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康王此言差矣，自古以来，一山不容二虎，此乃千古不易之理。今汝若速将王都交予寡人，或可留汝一条生路；否则，八十万铁骑踏平康都之时，休怪寡人无情。”康王闻言，心中一片悲凉，只觉眼前这位昔日盟友如今却似高悬头顶的利刃。明知无力回天，只得忍痛签下割让文书，将康都拱手让人。庆王亦不失信义，依约放过了康王及其家眷，任由他们黯然离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王城，见证着这番兴衰荣辱。

且说那康国最后一寸疆土，尽归于庆王麾下。庆王端坐于上首，目光如炬，环视满堂文武百官，其声沉稳而凝重，言道：“诸位卿家，想我等历经烽火连年，浴血奋战，所为何求？不过是盼我子孙后代远离兵燹之灾，为天下苍生缔造万世太平。然则，寡人有一言，切须谨记：不可扰民伤财！自今日起，凡入城者，不得擅取民间一针一线、一砖一瓦，若有违逆，必以军法从事，决不宽贷！”此言既出，群臣与三军将士莫不悚然动容，皆心怀敬畏，肃穆应诺。

话说至此，诸位看官欲知后续情由，且待下回分解。这世间事，犹如棋局，一步一子，皆有定数，后文自有分晓，暂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