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啊言冰云!”
言若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养出的孩子,怎么变得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自己的儿子吗?言若海发麻的掌心似乎在提醒着他,眼前的孩子是怎么来的,而这些年,自己又是如何待他的。自如鉴查院以来,日日忙于事务,似乎好像,并没有养过他几天,甚至这么多年,父子之间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您教我的,家国至上!”
言冰云挨了打,却依旧不愿低头。
言若海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坚定和倔强,他为庆国衷心至此,难道不是自己对他从小灌输的思想吗?他如今长成这般模样,自己这个父亲,就没有责任吗?
“成为庆国战士,一生为庆国而战。”这是言冰云从小便接受的教育,如今的样子,难道不是言若海亲手造成的吗?可如今言若海看着他,怎么莫名竟感到不舒服得很,好像还有些心疼呢?
年轻人怀有一腔赤子之心,不应该是好事吗?
一巴掌让父子两个都安静下来,言若海定了定神,环顾四周,身子转了好几圈,发现没人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言冰云知父亲已是怒极,见父亲转来转去不说话,心中更是没底,但在言若海将目光重新挪到他身上时,他依旧不服输地抬了抬下巴。
“总算你还知道,看有没有人,再说这种话。”言若海只觉真是被臭小子给打败了。
言冰云见父亲神色缓和下来,语气也不再像方才那般严厉,他转了转眼睛,略作思索后便顺着父亲给的“台阶”下来,他抚了抚言若海的背,帮他顺了顺气,这才道:
“我也没那么傻。”言冰云语气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扶着言若海重新坐了下来。
“我看难说。”言若海看着言冰云不经意露出的小儿神态,轻笑道:“你为什么帮他?”
“我不是帮他,是为庆国。”
“但你也在配合他。”
“是,他这人虽行事荒唐,但,也算是有些胆色。”
“这么说,你愿意辅佐他?”
言冰云蹙眉:“为什么要辅佐他?”
“鉴查院未来,或许是他接班。”
言冰云虽听说过范闲未来可能要接掌鉴查院,没想到连父亲都对范闲如此推崇吗?
“陈院长无可替代。”在他心里,鉴查院的执掌者,永远都只有陈院长一人。
言若海长叹一声:“唉!我们老喽。”
老了?难道?言冰云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陈院长想退?”
“不止陈萍萍,我也想退。”言若海拍着言冰云肩膀:“鉴查院该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言冰云闻言有些伤感,抬头瞥见父亲斑白的鬓发和脸上或深或浅的皱纹,父亲他们,或许真的老了。
“您想退不要紧,陈院长不能卸下担子。”
“这话怎么说的?”言若海一急,自己在儿子心里,还不如陈萍萍吗?
“那鉴查院,没人比陈院长更合适。”
好吧,真的不如陈萍萍。言若海不愿在这点小事上计较,转移话题道:“你知不知道,你去北齐,其实早就在陈萍萍的谋划之中了。”
言冰云闻言并不震惊,他起身郑重跪好,拱手道:“为国尽忠,求之不得。”
“他就猜到,你会这么回答。”
“他让您这么问的?”
“他还有一句,是不是他的任何命令,你都接受?”
言冰云想都没想道:“当然!”
。。。。。。
“呃…”
板子还在继续,言冰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他将牢里的事情回忆一遍,大概明白了父亲怒从何起。
“爹爹,孩子知错了。”
言语中的撒娇之音令言若海愣了愣,爹爹更是叫得亲切,他悄悄扬了扬嘴角,声音却低沉着:“错在何处?”
“儿子不该不顾惜自身性命,令爹爹担惊受怕。”
不出意料,话音刚落,身后重重的板子便再次落下来。十下后,言若海抵着他的身后,示意他继续。
言冰云想了想才道:“儿子与范闲也是投缘的,以后会与他接触的,也会……也会试着如爹爹所言,想想自己的内心。”
言若海内心激荡不已,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苦,如今是该为自己而活了。
“好孩子,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