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

早高峰的喧嚣在身后穿梭而过，陈善明和许飞站在恒宇科技楼外，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眼蓝天，个中含义却只有自己知晓。

“还是不能说？”陈善明瞥了一眼许飞，再次确认了一遍。

许飞摇摇头，绷紧的嘴角早就没了自信嬉笑的弧度。

“行。”陈善明抬脚向前走去，未知的事物的确让人恐惧，但同时也留着一丝希望，“那就进去吧。”

走进人来人往的大厅，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端着咖啡的正装白领们正忙着打卡进出，这是一个很大的公司，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一身休闲服的闲杂人等。

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陈善明按下接听键，陌生又冷漠的声音立刻从电波那头传来：“3点钟方向垃圾桶旁边有一个书包。”

“没有。”陈善明皱眉望着空空如也的指定地点。

“不要急，20秒后就会有，在保安注意到之前拿走它。”

话音刚落，一大拨人正巧在陈善明面前走过，挡住了他望向垃圾桶的视线，当垃圾桶再次出现时，旁边赫然放着一个书包。

打了一个手势让许飞去拿包，陈善明立马环顾四周，试图找出放包的可疑人士。

“别白费劲了。”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嘲弄，“你也不想想我们的计划有多么精巧，会在这儿露馅吗？”

“越是复杂的计划漏洞越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陈善明拖延着时间，这个和他通话的人必然在某处观察着他，如果他足够有技巧，甚至可以套出对方的方位。这个活应该让龚箭来干，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自己搭档的名字，从出发开始，这个名字似乎就会在自己毫无防备之际跳到眼前。奇怪，这才搭档了多久，就已经开始不习惯一个人行动了吗？陈善明摇摇头，把那个此时大概正在暴跳如雷的小龚同志甩出脑海，专注，他现在需要专注。

“不用废话，现在拎着包去卫生间，让许飞待在原地。”

无奈地向许飞做出命令的手势，但还没转身就被他拉住。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陈善明读懂了他的口型。

“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同样以口型回答，陈善明甩脱了许飞的手，向卫生间走去。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断看手表的卢仁定抬头望向已经逼问了自己半个小时的龚箭，一脸哭丧：“不能联系总部，不能离开这家旅馆，我知道的早都告诉你了。”

“你觉得我像是信的样子吗？”龚箭干脆拖过一把椅子，一脚踩了上去，“先解释一下你一直看手表干嘛吧。”

“啊？我……”

陈善明打开书包，一把手枪，一件炸弹背心，不能更清楚的意图。

“如果我不呢？”

“那这幢楼里至少有一半人会死于一场爆炸事故。”

陈善明苦笑一声，又是别无选择。

“这个事态很严重，我不能告诉你！”卢仁定皱着一张脸，简直快哭了。

“你不告诉我事态更严重！”龚箭威胁地逼近坐在床沿的卢仁定，“你知道让你不要告诉我的人是谁吗？”

“陈善明啊。”卢仁定这点倒是答得毫不含糊。

“废话！”龚箭郁闷地一撇嘴，“我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的身份？想不想知道我们的关系？”

卢仁定立马点点头，却又紧接着摇摇头：“你说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

“滚……”憋下一句骂人的话，龚箭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听我讲！”

“你接。”陈善明回到大厅，把手机递给许飞。

许飞接过电话，不知对方提了什么要求，立刻语气激烈地回了一句不可能！

然而随着对方继续说下去，许飞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先是忧虑地扫过陈善明，然后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妥协地说了一个好字。

“我们来自狼牙特战旅，这点你现在信了吧？”

卢仁定点点头，若说他原来还心存疑虑，那么经过昨夜一晚，他已经彻底相信了这两个人并非来自常规部队。

“我们是搭档，懂吗？搭档。”龚箭用力强调着那两个字。

卢仁定再次点点头，不知道这位首长到底想跟他说什么，搭档他当然懂啊，他自己也有飞行搭档啊。

“不，你不懂。”龚箭摇摇头，“特战部队的搭档不同于常，不是你想的配合操作一下仪表盘就行，如果你以后进了狼牙就会明白，你过得是一种刀头舔血的日子，而搭档是则是在腥风血雨中唯一的依靠！

“你谁都可以不信，你甚至可以不信你自己，但你必须相信你的搭档！因为你的命就是他的命！他的命就是你的命！

“一个搭档，认定了，就是一辈子！明白吗？”

原本只是想故弄玄虚唬唬小菜鸟，可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免唏嘘，他不曾亲见范教在那一战中失去自己的搭档，但从陈善明的描述中也可依稀窥见当年的沉痛。范教如今振作了起来，依然活跃在一线，可他却再没有找搭档。

自己和陈善明或许远未达到自己所描述的境界，不然今天他也不会被陈善明下药留在这里，无奈地逼问一个可怜的小兵。可是他们明明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甚至远甚于那些合作了三五年的搭档，彼此间的情谊毋庸置疑。而且如果不是毫无保留的互相信任，又怎么会在大大小小的训练或比赛中如此默契无间，拔得头筹。怎么一碰上这种大事就又开始互相欺瞒，单打独斗了呢？仿佛总有一个碍眼的路障摆放在他们通往完美的路上。

暂时抛开那些纷繁的思绪，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事上，卢仁定正以一种似懂非懂又若有所思的眼神放空着，那是一个他未曾涉足的领域，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还会存在这样一种关系，连自己都不信还会去相信自己的搭档？这只怕是连所谓最神秘最强大的爱情都无能为力的。

“简单地说，就是他要出了什么事，哼哼。”龚箭以两声冷笑作为结尾，分量十足地又给面前这个少不更事的年轻士兵砸了个重磅炸弹。

卢仁定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下定了某种决心嘀咕道：“早半小时也没什么。”

“他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