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尹广铭刚踏入太后的宫殿,便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请安过后,太后挥退了左右侍奉的宫女太监,只留皇帝一人在跟前。
太后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皇帝,哀家这几日总觉得这后宫冷冷清清的,细细想来,竟是多日未曾见到皇后了。你与皇后自幼相识,夫妻之间难免有些磕绊,但这毕竟是皇家之事,怎能如此不顾体面?皇后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你将她一直禁足在椒房殿,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
皇帝微微低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母后,儿臣那日也是一时之气,只是这皇后她……”话未说完,太后便打断了他:“皇帝,哀家知道你宠爱新入宫的那些妃嫔,但皇后的地位不可轻易动摇。你也该好好想想,如何平衡这后宫之事,莫要因儿女情长误了朝政,更不能让后宫的纷争影响到我朝的根基。”
皇帝听后,心中明白太后所言极是,但一想到与皇后之间的隔阂,又有些烦闷。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答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会妥善处理此事。”
太后见皇帝应下,便立刻命身边的嬷嬷去椒房殿请皇后过来。不多时,皇后虞悦在嬷嬷的引领下走进殿内。她身着素色宫装,面容略显憔悴,但仍不失端庄之态。
太后招手让皇后坐到自己身边,轻声说道:“皇后啊,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皇帝他年轻气盛,做事难免有些冲动,你也别往心里去。”皇后微微低头,轻声道:“臣妾不敢,是臣妾未能尽到皇后的职责,让太后和皇上操心了。”
太后转头看向皇帝,语重心长地说:“皇帝,皇后自入宫以来,一直端庄贤淑,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次的事情,你们都有错,往后要多些包容和理解,莫要再让哀家操心。”皇帝起身,走到皇后跟前,低声说:“皇后,是朕的不是,朕不该那般冲动,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起身行礼:“陛下言重了,臣妾也有不对之处。”太后见状,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嘛,你们二人要同心同德,为皇室开枝散叶,让这后宫祥和安宁,如此才能让哀家放心,让天下臣民安心。”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然而,这表面的和解之下,却仍有丝丝缕缕的隔阂未消。皇帝心中对皇后的那一丝不满并未完全散去,而皇后也难以立刻释怀曾经的伤害。但在太后面前,他们都选择了暂时放下芥蒂。
太后拉着皇后的手,神色关切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皇后,缓缓说道:“皇后啊,你身为后宫之主,这子嗣之事至关重要。如今你与皇帝既已和好,当务之急便是为皇家绵延血脉,早日诞下嫡子。这嫡子不仅关乎你自身的地位稳固,更是我朝社稷的根基所系。”
皇后微微垂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应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定会努力为皇上诞下子嗣。”太后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继续说道:“哀家知道你自小懂事稳重,如今这后宫新入宫的妃嫔众多,你需得多多留意,莫要让旁的事情乱了心神,一切当以皇嗣为重。”
皇后心中明白太后的意思,新妃嫔的入宫已然让后宫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而自己若想在这波谲云诡之中站稳脚跟,诞下嫡子确实是关键。她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太后放心,臣妾定会全心全意,不负太后和皇上的期望。”
太后见皇后乖巧应下,微微颔首,随即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把哀家早前准备好的坐胎药拿来,交给皇后。这药是太医院精心调配,对受孕极有帮助,皇后定要按时服用。”嬷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回来,恭敬地呈给皇后。
皇后双手接过药碗,虽闻着那苦涩的味道心中有些不适,但还是强忍着一饮而尽,随后向太后谢恩。太后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转而看向皇帝:“皇帝,这几日你也多抽些时间陪陪皇后。夫妻之间,相处得多了,感情自然就深厚了,这孩子也更容易到来。”
皇帝微微躬身,应道:“儿臣遵旨,定会多陪陪皇后。”太后的目光在帝后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语重心长地说:“哀家就盼着能早日听到好消息,你们二人要齐心,莫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番心意。”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谨遵太后懿旨。”然而,皇帝心中却有些无奈,毕竟他这段时间的心思大多放在了万俟君爱等人身上。而皇后心中也满是忧虑,这坐胎药是否真能起效?皇帝的陪伴又是否真心?
太后见帝后二人皆表了态,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便抬手示意皇帝:“皇帝,你且先回吧,哀家还有些体己话要同皇后说。”皇帝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皇帝离开后,太后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拉着皇后的手,目光紧紧锁住皇后的眼睛,说道:“皇后啊,今日哀家这般作为,你可明白哀家的苦心?”皇后微微点头,轻声道:“臣妾明白,太后是为了皇室,为了皇上,也是为了臣妾着想。”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皇后的手:“这后宫新人不断,你这皇后之位看似尊崇,实则危机四伏。你与皇帝自幼的情分固然重要,但在这宫中,唯有诞下嫡子,才是你真正的依靠。哀家让你服下坐胎药,又劝皇帝多陪你,就是希望你能抓住机会。”
皇后面露感激之色:“太后的恩情,臣妾铭记于心。臣妾定会全力以赴,只是这后宫人心复杂……”太后打断她的话:“哀家知道,所以你更要打起精神,恩威并施,那些妃嫔若有不轨之心,绝不能手软。哀家会在背后支持你,你只管放手去做,万不可再让皇帝疏远了你。”
太后又召来女官为皇后诊脉,女官进殿后,先是向太后与皇后行了庄重的大礼,随后在太后的示意下,稳步来到皇后近前。她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块洁净柔软的白色丝帕,动作轻柔地铺展在皇后的腕下,接着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将三根手指稳稳地搭在了皇后纤细的脉搏之上。
一开始,女官的神情专注而平静,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眉头渐渐拧紧,手指轻按、重寻、滑推,不断变换着指法,试图从那细微的脉象变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她时而微微摇头,时而又轻咬下唇,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情况。
良久,女官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凝重之色。她再次调整呼吸,换至皇后的另一只手腕,重复着之前的诊脉动作,仿佛是要再三确认自己的判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等待着她的诊断结果。
终于,女官抽回了手,向太后和皇后屈膝跪地,声音略显沙哑却清晰地说道:“太后、皇后娘娘,恕臣女冒昧,娘娘这脉象……臣女反复推寻,发现娘娘生殖之脉虚滑无力,似有先天不足之象,且后天又未得悉心调养,致使肾阳亏虚、胞宫虚寒,种种迹象表明,娘娘恐是难以受孕之症。然此等病症,极为隐秘,寻常诊脉难以察觉,臣女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敢断定。”
皇后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身形晃了几晃,险些瘫倒在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样的隐疾。一直以来,她都盼望着能为皇帝诞下子嗣,稳固自己的地位,如今这希望却如泡沫般易碎。
太后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此事绝不可外传,你若敢泄露半个字,哀家定不轻饶。”转而看向皇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悯,也有担忧:“皇后,你也莫要太过伤心,哀家定会寻遍天下名医,定要治好你的病。”
皇后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太后,这可如何是好?臣妾若是不能生育,如何对得起皇上,如何面对这后宫众人啊……”太后握住皇后的手,轻声安慰:“好孩子,莫要慌,咱们慢慢想法子。这后宫之中,你还需稳住心神,切不可让人瞧出端倪。”
皇后呆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女官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窝。她深知,这样的先天不孕不育之症,在这宫廷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哪里会有什么神药能够医治呢?
太后刚刚那些看似安慰的话,此刻在她耳中却显得如此无力。她心里明白,太后所看重的,终究是皇家的子嗣和血脉的延续,自己如今这般状况,即便太后此刻没有表露出来,日后一旦被知晓,这皇后之位能否保住都成了未知数。
皇后的双手紧紧地揪住锦被,指节泛白,泪水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她想起与皇帝年少时的情分,那些曾经美好的憧憬和期盼,如今都化作了泡影。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没有子嗣的皇后,就如同无根之萍,随时都可能被其他妃嫔踩在脚下。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新入宫的妃嫔们年轻娇艳的面容,她们一个个都有可能怀上龙种,而自己却只能在这椒房殿中,独自品尝着这苦涩的命运。皇后深知,从这一刻起,自己的每一步都将走得无比艰难,这后宫的平静,也将因她的这个秘密而被彻底打破,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暗潮汹涌的宫廷中支撑多久,又该如何去面对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