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微风习习,花香袭来,令人沉醉。
除有夜虫轻鸣,四下一片静谧。
窗外的月亮悄然无声的藏匿在云海,只余寥寥繁星陪伴未眠的人儿。
今日本该是蒋郦因的好日子,晨起时,府上还有姐姐妹妹对着她调笑,但无一不是在为她高兴,恭喜她得好事将近,嫁得如意郎君。
英国公夫人曾在她的嫡子与蒋郦因年幼之际,给他们二人定了亲。虽然不曾书于纸上,但见者众多,又有玉佩为证,以国公府的信誉,绝无毁约之说。
而明日,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便要来定国公府定亲。
蒋郦因与那世子爷宋墨自幼相识,有青梅竹马之意,朝夕相处之情,不为旁人知的,还有军中袍泽之交。
但凭这为人知晓的两点,他们二人的婚事,天下人皆称得上一句般配。
可一道圣旨,打乱了定国公府的所有准备。
圣旨上说,他们定国公府,有谋逆之罪,不臣之心。
蒋郦因跪在母亲身后,低下的脸上却满是嘲讽。
君无能,便杀将军。
若他们定国公府有罪,只有一罪。
怀璧其罪!
这圣旨一下,她的婚事便再难契成,定国公府亦不愿累及旁人。
更何况那蒋夫人,便是她们定国公府最后的退路。宋墨身上,亦留着定国公府一半的血脉。
蒋郦因道:“母亲,将弟弟交给我吧,我去寻宋墨,此时,能护住一个是一个。若能护得我蒋家还有一丝血脉留存于世,郦因死不足惜。”
蒋母却不愿:“傻丫头,你是我定国公府嫡女,怎么能让你去!我已经唤了陈将军来,他会护着你五伯的儿子,平安抵达天赐身边的,无需你一个姑娘家去冒险。”
她还想再劝,但蒋母心意已决。
蒋郦因不做声,当场拔出了袖中短刀,割下衣袍,对着蒋母叩拜三响。
“不孝女蒋郦因,上不聆母命,下不贞夫婿,无颜面对英国公府与定国公府,自请逐出蒋家,此后,不入族谱,死后无名,只求以己之身,换吾弟无恙。”她起身,拜别了蒋母,回屋取了她以为此生再不会拿起来的兵刃。
蒋母在她身后唤着吾儿:“阿因,回来,你回来啊,阿母只要你平安!”
蒋郦因闭着眼,脱去了锦绣罗衫,换了一身锁子甲。再出现时,陈将军立于其身后,执军礼待之。
陈将军拱手问道:“小将军,我们何时出发?”
蒋郦因横枪上马,将那襁褓中的小儿交给了他:“抱着他,立刻领兵出发。若有延误军令者,杀无赦。”
“属下遵命!”
蒋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出了府门,现了峥嵘,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只余欣慰和愧疚。
“我们定国公府,从来没有懦弱之辈。”我的女儿,亦能上马执红缨,安邦护家国。
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阻了她的路。
“阿因,今日定国公府上下两百余人皆在此,世上,再无蒋郦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定国公府冉冉将星,便不会坠落。
蒋郦因走后,定国公上下从女眷到男子无一人逃亡,满门忠烈,皆金簪刺喉,刀刃锥心,无一人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