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趁醉酒打来电话,和往日没什么区别的声线有点儿委屈地问我,你还爱我吗。
彼时清晨,我在亮起来的天色里有些恍惚。还未张口泪水就湿润了眼眶。我听见我没有颤抖的声音,我说,我不知道。
不是敷衍,不是逃避,我真的不知道。
若是说爱你,为何我能忍过那么多日夜,完全不与你联系。
若说不爱你,那我又为何在你打来电话的一瞬间,心跳得难以控制。
还记得早在十几岁时候,跟老秦谈论人生和爱恨。老秦说,爱是一种有惯性的东西。
即使叫停,也总会持续地滑行很久。
虽然爱从来不能以理性的逻辑判断,但是此刻我竟觉得,用物理学的概念来形容爱,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所有物体都拥有惯性。在没有外力的作用时,运动状态会一直保持。但是因惯性保持的运动状态在遇到外力的时候会发生改变。
所以你该知道的,我爱你这件事儿,总是要停的。
其实分开的日子里我也不断想起来我们初相识的过往。
在那个灯光与酒精充斥的屋子里,我试图翻越我人生的大浪。我曾在那个地方,对你一见钟情。
你曾经问我我为什么爱你,我从来都没法回答。我仅仅是看了你一眼,就再也没有忘掉你的目光。
再后来,那些夜半的絮语,那些听过的歌,那些青天白日的连麦。我与你第一次一起听过的歌是《飞鸟与山川》。
“你是飞鸟,途经山川,遇见又翩然飞远。”一语成谶。
T凌晨五点我打开门,你抱住我。没有告诉过你,那可能是我此生最爱你的时刻。和你在一起的那天,你凌晨开完本,跨越五十八公里来到我家门口。
爱到我现在想起来都会掉眼泪。
那个时候我能清晰地听见你的心跳,你应当也能听见我回应给你的心跳。你说我来了。你说,我爱你。
你知道吗,我们这样的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凭着一腔孤勇。赤手空拳,拼一场海枯石烂。
但是你也得知道,这一腔孤勇也需要一些东西支撑。就像每一次人的活动,都需要肾上腺素的支撑。
在那些听着电波那端的你的呼吸入眠的夜晚,你曾说过无数次你爱我。
那些一次又一次的“你爱我”,曾是支撑我继续爱你的肾上腺素,让我想要再等等你。
你看,你只要回头看看我,我就能撑着爱过你很久很久。
可如今我终于承认时间和感情具有磨损性,我撞了南墙,整个人只剩一口气活。所以在离开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别回头。
在那些分开的日子里,我陷入郁期,一日一日沉睡,一片一片吃药。但是我宁可把刀尖对准自己,宁可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朋友问我究竟怎么能这么洒脱,问我为什么能舍得。
因为我会想起所有不被在乎的瞬间,所有你忽略掉我感受的瞬间,所有因你内耗的瞬间,所有因你而发病的瞬间。
你说你爱我,可你凭什么说你爱我呢。
你说你爱我,可是为什么,你让我这么难过。
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了。爱有惯性,但是我会清醒。
疼痛给人最好的理智和割舍的勇气。
我逼迫自己向前走,遇见其他的人。
我曾与你约定过看海,那个没有实现的约定,有人代替你陪我实现了。
看海的那天,在海边我怔然落泪。
海风很凉,远归的海鸥盘桓在海面,让人不经意想起,有生之年。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真的结束了。从头到尾,我们甚至连合影都没有。
我也想过,你会遗憾吗,你会后悔吗。
你会想起来我们的每一次亲吻,每一次拥抱吗,你会想起来我满眼是你的样子吗,你会想起我陪你度过的那么多漫长黑夜吗,你会想起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你会记得,我给你的爱吗。
生长在我的二十六岁你的二十四岁,干净而纯粹。那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爱了。
分别的那天我关掉了手机铃声,我想,从今天起,我大概可以做个好梦。我不用再担心你。也不必再抱有让我内耗的,提心吊胆的期待。
T期待这个词,其实是个很难过的词。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爱你。
或许我还是爱你的,因为听到你的名字我仍然会忍不住我的心跳,我仍旧会想起来那些鲜艳的画面,我仍旧会接你的电话,因为你的声音而落泪。可是为什么,我竟也觉得轻松。
当初分手,自由和我,我没有成为你的选项。那我给你自由,也给我自己。
你有自由了,但是从此以后,就没有我了。
或许因为爱的惯性,我还会有所眷恋,我还会有我们仍旧在一起的错觉。可是你也知道,疼痛如影随形,它会硬生生扭转爱的持续。所以我想我终究会忘记你的。
所以在我最后爱你的日子,我们都别难过。人生没有那么长的,忍一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