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当今太傅道:“对圣上不敬,当斩。”
见此,胡侍郎并未胆怯。
“圣上被妖妃迷惑,无心问政。这并非对臣等不利,是对百姓的不管不顾!边疆战事多发,邺城百姓苦于战火纷争,陛下如今,又是将满城百姓至于何处?”
此举后果,众人怎会不知?
张锝却迟迟无法回神,他说邺城受战火牵连……
皇宫外上空空荡,她见张锝一直望着大殿。
许久,他回过神来:“早该知了。”
老人低垂着头,不作言语。
“你又想起了一些事。”
阴律司说道,而他却不解:“大人如何知道?”
“头七之日,回魂的魂魄都是如此。”
他点点头,而后向北方看去。
她见此,有些不解。
这个人身为朝廷官员,似乎没有被朝中贪污腐化所同化。一生清廉正直,生死薄记载,无过大功。
长安城街巷,万家灯火照。
邺城落日倦,送魂人未归。
街上行人来往,雨霁初晴,石瓦带余水。
少年背着篓子,手中捧书,经过巷子,有人唤他。
“张家小子,怎的今儿个不在家中念书,来大街上念书了啊?”
他抬头看,那米铺老板打趣道。
张锝放下书卷,他回道:“书中有一事不明,便欲去请教村中私塾的严夫子。”
他摆摆手:“那严夫子传闻贪财,私塾更是收了不少银两。令堂离世,你一人平时忙于农忙,夜间烧柴取光读书,可别被那严夫子骗了。”
张锝闻此,只当严夫子在那帮地主眼中是这副模样。
“您可放心,这严夫子只贪那些地主的钱财,像是村中一些农民家的孩童从未收钱。”
“害,你想的不深。若非他贪财,这名声不会传到咱这儿。”
张锝见此,或许他是真听不明白。
“今儿时候不早了,还多谢您告知,张锝告辞。”
说罢,他拱手一拜,而后朝村头走去。
步行在木桥上,他看着书中所写,仅是看出了个云里雾里。
“分人以财谓之惠,教人以善谓之忠,得天下之仁者谓之人。”
以他所见,以他所闻并不知这‘分人以财谓之惠’是何意。民众没有了钱财,岂非无衣可穿,无粮可食。如何仅是小恩小惠?
学堂外传来读书声,他忘了,此时那些学子还在晨读。张锝便站于门外,手中攥书。
他想,等严夫子有空闲之时再行请教。
此时,屋内读书声未歇,而一位老者身着灰色襕衣,头戴儒冠,朝他走来。
张锝似乎察觉,他连忙抬头,见严夫子出来,他连忙拱手道:“严夫子,学生今日有一事欲向您请教。”
他原本一副严肃的神情,见是他却缓和几分。
“不必拘谨,既是求学者,老身自是谊不容辞。不过,是何等问题难得住你?”
张锝见此,也不禁羞愧几分,十年寒窗,竟然被此句难住。
“夫子请看,正是此句,学生苦思良久,却未能读懂。”
严夫子奇怪,此句这般的简易,他念书十年如何不懂。可他忆起张锝的出身,却又似乎理解。
他还真是教那些个挥霍无度的子弟教多了,竟忘了财物于贫苦百姓而言是何等重要。至于他而言,能想明白便不那么重要了。
“予人钱财不过是小恩小惠,是因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可明白?”
张锝见此,即便夫子如此言语,他却也始终不得明白。
“夫子,予人钱财许能救人性命,如何是小恩小惠弟子不明。”
严夫子见他有此求学之志,便也道:“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张锝似乎能想明白空乏其身,而后见严夫子又道:
“空乏其身,后有所作为。施人钱财,不过暂解急迫,实则是动摇他人之举。”
见严夫子越带越偏,他不禁深思。
利使人贪,若予人钱财,实属不劳而获。
“子又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张锝对上他的目光,若是解答根本不必提此,夫子定是别有用意。
“夫子,不知您教学生这些是何意?”
严夫子道:“你可知,私塾内不过十几的学子可懂你之惑?私塾内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贽敬年三两银子。”
他不得一震,他甚至不知三两银子是多少,手中不过几枚铜币,平时换些什么东西也都用粮食。
严夫子像察觉出他的自卑,而后道:
“你不必自卑,这些虚礼并不重要。孔子曾曰,便是学子拿一束肉干当贽敬他也不会嫌少而不授学术。儒者之仁,是当制富贵之贪,而授贫者之渔。”
听此,张锝更加不解,仁者是当惩其贪欲,可若取他人财物授以旁人,这与盗者无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听此,他才算真正悟得其中的道理。
随即,张锝再是对夫子拱手一拜,而后道:“学生谢过夫子教诲。”
见他如此,严夫子微托起他的手臂,而后说道:
“你念书多久?”
“十年有余。”
见此,他思量一番,而后道:“你可知君与民的关系。”
“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应当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主当行仁政,而依法治国。”
张锝见严夫子肯定的神色,不禁疑惑。
“解试将至,你可有打算?”
张锝道:“学生已解惑,自觉可参加科举。”
他去看夫子的意思,却见他满意地点头:“既如此,老夫便预祝你过这解试,可称童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