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一向跟我一起走的朋友泄愤似的把书包摔在椅子上,跟我说她这个学期直到期末考都要晚自习结束后额外留下来,接受数学老师的辅导,没法跟我一起走了。我安慰她,再过两周就期末了。她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头没尾地说:“熬过这个冬天。”
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笑起来:“熬过这个冬天。”我不敢保证我能比她笑得更好看更体面。自从上了初三,我的笑点变得异常的低,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儿就能让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曾创下过和朋友面对面笑满5分钟的记录,最后以她脸部抽筋扭曲而告终。
有科学研究表明,初高中生的笑点会异常的低,因为人在压力极度大的时候,大脑会自主分泌多巴胺,从而让你不要疯掉。我觉得有理。
话说回来。天是越来越冷,作为南方城市的孩子也能在体育课张着嘴吞云吐雾了。一天冷比一天,却迟迟不下雪。毕竟秦岭还横在那里不是摆设,来自北方的冷空气没办法肆意自由的开展它的扫荡。
十二月过了大半,但这个冬天还是看不到尽头。这学期期末我们会有一场比较重要的区考,老师反反复复强调了很多遍,让我们好好复习迎考。坐在我旁边的小玮用了很大的力气攥住我的右手臂,憋着气说,这个学期怎么又快又慢的?!我被她揪得有点痛,但也已经基本习惯了她的魔爪,也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我们的生活常识并不是很丰富,都不太清楚银杏叶是秋天还是冬天掉,只是记得去年银杏叶像春天的黄蝶一样飘飞昭示着秋天的到来时,好像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就在昨天一般。可是银杏叶就在教室窗边立着,像个老者一样坚定地立着,银杏叶绿了又黄了,我们搬上了一个更高的楼层。于是寒假过了是暑假,到现在又是冬天了。但这个冬天注定是很冷很冷的,冻的人牙齿打颤。
冷,且难熬。
桌膛里已经放不下越来越多的书本练习册和越来越厚的学习资料了,从很小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把桌膛里的东西摆放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我,无可奈何只能妥协,把书本和文具盒在我离开时放在座位上。虽然有时回来会忘了椅子上有东西而一屁股坐下去,但终归是让我的桌膛不那么囊中羞涩(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哈别乱学)。每次从桌子里抽文件袋我都要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念念有词,一边喊着大力出奇迹,一只脚踩在桌子横杠上往前推,两只手抓着文件袋死命往后拉,才能把气喘吁吁的文件袋从夹缝中拽出来。
冷风呼呼的从敞开的窗口吹刮进来,我打了一个哆嗦,把臃肿的校服外套裹得更紧了一点。课间很吵很吵,吵的我耳鸣头痛。耳边像是平稳的心电图,没有一丝波澜的滴——的长鸣。
坐在我旁边的朋友捂着耳朵,对我大喊道:“陈秋野!!”
我也捂着耳朵回应:“什么——”
“好吵啊!!!”
“我听不见!”
“我说,好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