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灯红酒绿后，清风送暖，全城人都在打扫昨夜的狼藉。宫初暖，一束红枝伸出宫外，探头探脑窥望宫外的枯荣。

而此时殿内无一人敢出口气，砰砰的心跳声回响在耳畔，群臣微立，无人出一言以复。

那位盛怒中的陛下，手持盘龙长剑，深褐的眸子默默望着他们，面前冕旒的珠帘晃动，鲜血汇集到剑锋，滴落在地。

“众卿……安有异议者？”

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恐怖至极。

霎时，群臣跪伏，皆呼万岁。

她立于高台，手握沾血的长剑，有些疯癫地望向跪下的百官。摇摇晃晃走下高台后，她用利剑剑锋挑起一位女官的下巴，猩红的唇上扬的弧度越发猖狂。

“你说，逆臣如何？”

她注视着女官的脸，突然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女官则不卑不亢地说：“回陛下，逆臣顽固，误我大齐，当斩。”

江羡仙慢慢把剑放下，暗红的剑锋远离她，随即斩向她旁边的人。

痛号之后，那人躺在地上抽搐着，一会儿便了无动静。

“李大人先前也不是说女子不入科举吗？”

长剑指向地上的尸体，再次狠狠扎了上去。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

温热的血溅射至女官脸颊上，她露出一抹恐惧，但随之取代的是恭敬与严肃。

剑锋调转，再次灵动地把她的下巴挑起，粘腻而尚且温热的血触及她的肌肤。

“你名什么？”江羡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微臣云昭，神昭五年元宵恩科状元，叩见陛下。”

江羡仙挑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昭，问：“恩科状元？那个写下‘朝廷代买，商贾代卖’之人？”

“是。”

“后生可畏。”她收起剑，转身走上高台，坐回龙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男女同天，若众卿仍逆此事……”

长剑被甩落至群臣面前，发出当啷一响，血色犹新。

“尽来寻朕……”

欲退之时，她忽又想起什么，指向云昭，“――那个姓云的，你过来。”

“我？”云昭一脸懵地上前，江羡仙挥手遣退众人。殿门关闭，只余几丝光亮自间隙间透入。

江羡仙翘起二郎腿，一手撑头，一手对她做“过来”的手势，浑身慵懒气。

“再近些，上来。”她不耐烦地盯着磨磨蹭蹭的云昭。

头戴乌纱帽的云昭终于来到江羡仙面前，语气更显卑微：“陛下是有何旨意？”

江羡仙换只手握拳撑住头，像戏耍她般，一定要和她面对面，而她又将头埋了几分，毫无朝堂上的模样。

“你女扮男装，混入元宵恩科？”

“是，臣目无王法，罪该万死。”她把头埋的更低了。

“你坐最后？”那夜清秀的贵家公子的身影又出现在江羡仙脑海里，渐渐与面前人重合。

“对。”

“不愧是宰相之女，盐道扰朕多年，可盐市鱼龙混杂，难以治理，你的办法，其实不一定有用。商贾狡诈，若朝廷进盐，商贾买之，难保他们会掺合杂物再卖，害国害民。再加上私盐泛滥，难有成效。”

“那陛下认为……”

“尚无法可解，国情不稳，盐市难测。”

两人视线相对，却兀的分开。

“那夜在东殿睡着的，可是你？”她突然犀利地问。

而云昭的脸早已红了些许，道：

“蒙天子宠光，微臣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