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困意如潮水般将林九阳淹没,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沉沉睡去。云曦恒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将他抱起,小心翼翼地送回了景宁院。安置妥当后,云曦恒才转身回自己的住处。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晨雾,侍从便轻声在林九阳耳边呼唤。林九阳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熟悉的景宁院。侍从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促他起床,林九阳应了一声,赶忙起身换衣服,心急火燎地往外走。他深知今日若再迟到,夫子定会严惩不贷。一路上,车夫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懈怠。昨日的高强度训练让林九阳浑身酸痛,尤其是膝盖,仿若被千万根针扎着。要不是昨晚云曦恒贴心地帮他舒缓膝盖的疼痛,今日他怕是真得被人抬着去学堂了。
当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步走进学堂时,却诧异地发现,自己今日竟然提前了半个时辰到校,这可真是凑巧。前日才迟到半个时辰,今日竟摇身一变提前到了,世事真是难料。抬眼一扫,他一眼便望见了端坐在书桌前的云曦恒,正专注地看着手中书卷。林九阳走上前去,笑着跟云曦恒打了声招呼。云曦恒闻声抬头,见他来了,立刻起身,侧身让出一条道,林九阳顺势坐了进去。刚坐下,云曦恒的视线便不自觉地移向林九阳的腿,眼中满是关切,开口问道:“还疼吗?”林九阳先是一愣,好似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随即急忙回道:“也不是很疼,昨天你帮我揉了一下就好多了,昨天的事,多谢啊,不然今天我可能就要被抬到学堂来了。”说罢,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若春日暖阳,耀眼夺目,驱散了清晨最后的一丝凉意。云曦恒望着他的笑,一时间竟愣了神,那笑容仿佛有一种神奇的传染力,让他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这温馨的一幕却落入了刚走进来的二公主眼中,她看着两人笑得开心,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恨意滔天:昨日在林九阳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她定然不会让云曦恒好过。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会在心仪之人面前失态?一个敌国的质子罢了,还多次找理由拒绝她的游湖邀请,害她在林九阳面前颜面尽失,此仇不报难解他心头之恨。
一上午的时光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夫子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授着经文要义,林九阳却困意难消,中途睡过去了好几次。每次他刚一低头,云曦恒便眼疾手快,身子往他那边微微倾斜,巧妙地帮他挡住夫子的视线。终于盼到放学,云曦恒轻轻晃了晃林九阳的身子,趴着睡觉的人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道:“是放学了吗?”见他这副模样,云曦恒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还是轻声提醒道:“该回去了。”林九阳心里明白他话外的意思,是该回去练习武艺了,顿时满心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只能拖沓着站起身,与云曦恒并肩走出学堂。
因为云曦恒习武一事绝不能被皇帝知晓,否则将军府上下都将性命不保,所以他只能先回一趟皇宫,再寻机溜出来。两人在路口分别,云曦恒转身踏上回宫的路。走着走着,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袭来,毫无防备的他径直被推入旁边的湖中。事发突然,他本能地想闪身躲开,却不料那人好似早有预料,出手又快又狠,让他根本无从躲避,整个人瞬间栽入冰冷的湖水中。湖水瞬间没过头顶,他奋力挣扎着想游上去,可水下的海藻却像是恶魔的触手一般,将他紧紧缠住。童年时那可怕的阴影瞬间如鬼魅般再度浮现,那时,他的皇弟也曾这般狠心,将他无情地推入湖中,让他在死亡边缘挣扎。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如箭般迅速向他靠近。片刻后,他被救上岸,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散落在地上,狼狈不堪。林九阳心急如焚地蹲在他身前,仔细查看他的情况,云曦恒虚弱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林九阳顿时怒从心头起,转身怒瞪着将云曦恒推入湖中的人,厉声喝问:“谁派你来的?”那人却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反而嘲讽道:“林世子,你作为将军府的人,竟然多管闲事,救这位敌国质子,难道你们真的与敌国有勾结?”林九阳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让人将他带了下去,随后自己背过身,蹲在云曦恒身前,示意后者趴在他背上。云曦恒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林九阳背起他,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家走去,两人一路上相对无言。
良久,还是云曦恒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林九阳脚步不停,只是淡淡地回道:“在你离开时,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你身后,又感觉有事要发生,就跟了上去,没想到竟被我猜对了,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吧,平时多注意点,要不是今天我赶得快,你可能就活不了了。”云曦恒听了,心中五味杂陈,沉默无言。
他们回到清和院时,云曦恒的侍从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候。见到自家主子被人背着回来,而且浑身湿透,侍从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拿出毯子披在云曦恒肩上,声音颤抖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林九阳将侍从叫到一旁,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又关切地问道:“你们殿下,最近是否有招惹过谁?”那名侍从名叫徐磊,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最终也只能想到是二公主。毕竟自家殿下经常以各种理由拒绝对方的邀请,她肯定会记恨在心。林九阳听他提起二公主,好似想起了什么,叮嘱了侍从几句,让侍从之后送云曦恒到将军府,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