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习武

晨曦初露，淡薄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林九阳的居所内。林九阳刚整好衣冠，便有侍女匆匆入内禀报道：“世子，长公主要见您，此刻已在前厅等候了。”林九阳应了一声，稳步推门而出，向着前厅走去。

刚踏入前厅，便瞧见端坐其中的宋昭禾。林九阳上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宋昭禾身旁的德妃见状，赶忙赔着笑脸说道：“林世子不必多礼，昨日之事，多有得罪。”说着，德妃轻轻推了推宋昭禾。宋昭禾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到林九阳跟前，垂着头低声道：“昨日的事，是我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林九阳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眼眶泛红、泫然欲泣的宋昭禾，轻声回道：“小事罢了，公主不必挂怀。”

蒋玉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切。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德妃向来心思深沉，以往为了阻拦她孩子进太学，可没少费心思，致使林九阳七岁才得以踏入太学门槛。德妃又与蒋玉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宋昭禾告辞离去。

待她们走后，蒋玉拉过林九阳，语重心长地叮嘱：“小九，往后可要记住，莫要与皇室的人走得太近。”林九阳乖巧地点点头。蒋玉揉了揉眉心，满脸忧色，再次开口：“娘知道你不喜习武，可皇室一直对咱们家虎视眈眈，定会设法对你下手，你须得有自保的本事，知道吗？”林九阳紧攥手心，又一次点头应下。蒋玉心疼不已，俯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泪水簌簌而落，打湿了林九阳的衣裳，她口中还一直喃喃道着歉，为孩子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些而愧疚。

次日清晨，林九阳依着父亲的安排来到练武场。没一会儿，林莫州带着一个少年现身。待林九阳看清那少年面容，不禁愣住，这不是学堂里的同桌云曦恒吗？云曦恒瞧见林九阳，倒是神色平静，只因昨日林莫州便已同他讲过今日之事。

林莫州朝着还呆立原地的林九阳招手喊道：“小九，快过来，这位是为父之前收的徒弟，往后若是有不懂的，尽管找他。”林九阳心下一惊，忙将父亲拉至一旁，低声道：“父亲，您不会不清楚他的身份吧？您这般直接收他为徒，这不是明摆着给皇帝递把柄吗？”林莫州却满不在乎地一摆手，笑道：“那老皇帝不是成天怀疑为父要造反吗？我索性就把这罪名坐实咯。再说，那孩子真心求学，为父也实在不好拒绝。”林九阳一脸无奈，满心无语，却又拗不过父亲，只能接受这已然板上钉钉的事实——父亲这是要公然与皇室叫板啊。

“好啦！反正那老皇帝早就看咱不顺眼了，你入学堂时受的委屈，忘了？”林莫州一提及此，林九阳便想起那日在殿中的种种刁难，为了阻拦他入太学，那帮人什么牵强理由都能搬出来。他不愿再回想那些糟心事，便转移话题问道：“今日要训练什么？”

林莫州一脸意味深长，缓缓开口：“为父没办法同时教你们两人，你也晓得那老皇帝时常在暗处搞小动作。”林九阳顿感不妙，还是硬着头皮问：“所以呢？您想说什么？”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林莫州说道：“小九啊，你也别担心，为父会让曦恒把我教他的，全都转授给你。”林九阳满脸无奈，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于是，教导林九阳剑术的重任，就落在了云曦恒肩头。

刚向云曦恒交代完今日的授课内容，林莫州就脚底抹油，溜得不见踪影。练武场上，林九阳和云曦恒对视片刻，才回归正题。云曦恒率先开口：“今日先练习扎马步，根基打牢，后续练习方能顺遂。”林九阳心下虽有些无奈，却也知晓这是习武正道，便敛了心思，认真扎起马步。期间，云曦恒不时绕到他身后，耐心为他调整姿势，两人距离近得林九阳都能嗅到云曦恒身上散发的草木清香，那股清新之气，让人心旷神怡。直至夕阳西下，这一日的练习才宣告结束。这一整天，林九阳一边强忍着腿部酸痛扎马步，一边听云曦恒讲解兵器要义。

傍晚时分，林九阳只觉浑身骨头似要散架，他向来喜静，平日里多是在房间作画、练字，这般高强度的练武，让他疲惫至极。可明日还得回学堂，他只能强撑着站起身，拖着沉重步伐走到院外，想去厨房寻些吃食，慰藉下饥肠辘辘的自己。

行至半途，他瞧见一处从未涉足的小型庭院，里面隐隐透着灯火，像是有人居住。林九阳心生好奇，上前叩门。门开之际，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云曦恒，他不禁疑惑出声：“你怎么会在此处？你不是回皇宫了吗？”云曦恒并未作答，目光径直落在他的膝盖处，轻声问道：“还疼吗？”林九阳一怔，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嘴上逞强道：“不疼。”实则心里暗忖：少来这套，本世子可不会因这点小伤就喊疼。云曦恒也不与他多言，直接伸手将他拉进屋内。林九阳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按坐在床榻上。只听云曦恒说道：“把腿抬起来。”林九阳满心疑惑，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乖乖将腿伸了过去。云曦恒蹲下身子，双手轻柔地为他揉着膝盖。林九阳愈发不解，暗自思忖他为何如此关心自己。

其实，云曦恒自五岁来到宋国，便得林莫州暗中庇护。他深知皇帝不会容他安稳度日，因而林莫州每晚都会派人将他从皇宫秘密接出。哪怕明知此举会惹来麻烦，林莫州一家也从未犹豫。蒋夫人待他如亲生孩子一般，他初次练武，同林九阳今日这般，走路都摇摇晃晃，那时蒋玉便会像母亲一样，为他轻揉发疼的膝盖。今日蒋母外出未归，他不愿因自己的到来，让林九阳缺失原本应有的关爱，所以，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照顾林九阳，倾尽所能护好恩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