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荣德长公主

热闹的街道上，几个小孩子手持木剑玩闹，街边的摊贩也都忙于自己的活计。炊烟袅袅升起，将整条街都笼罩在祥和安宁的氛围中。

　　“定国军回来了！”

　　不知是谁高声叫嚷了一句，打破了安逸的氛围，不少百姓被这一声所吸引，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嘴里还跟着念叨。他们围上前夹道欢迎，就连小孩子都不落下，都在鼓掌为定国军庆贺。

　　远处玄甲小将身骑高头大马，昂首挺胸，面带自豪的笑容，他没有策马疾驰，而是放缓步伐，恐伤到两边的百姓。在小将身后是数千定国军将士，他们高举定国军军旗，步履从容，军纪严明，肃穆的面容下俱是打了胜仗的喜悦。

　　两个胆子大的商人凑到小将面前，跟着马一同向前，边走边扯着嗓子去问，定国军是否打了胜仗。

　　玄甲小将会心一笑，朗声道：“舟岛大捷，这海面一靖，你们手里的货就值钱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两个商人鼓着掌离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各自的同伴，围观百姓的欢呼声也更胜方才。

　　定国公奉皇帝命靖海数年，捷报频传，沿海百姓皆以定国军为荣，可以说在福亭百姓们的心中，定国军就像是他们的信仰。

　　与此同时，临街的客栈二楼，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默默注视着一切。

　　她放下茶盏，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后者领会其意，转身消失在楼梯拐角。

　　“兵士们叫少帅，这是定国公的儿子？叫什么？”妇人夹了一口面前的菜品，慢慢咀嚼品尝，好似在吃一道名贵的佳肴。

　　侍女自觉奉茶，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主子，“是定国公的外甥宋墨，定国公还不曾有子嗣。”

　　“姓宋，我记得惠荪嫁给了英国公，莫非这个宋墨是宋宜春的……”妇人略作思索后看向侍女，见侍女点头，才知宋墨正是所提之人的儿子。

　　妇人摆出一副万分嫌弃的表情，嘴里更是没有好话。“若非依靠妻子的身份，仅凭他，怕是这辈子都坐不上国公爵位。

　　宋宜春空有英国公的爵位却无半分实权，这国公位是他的起点，也是终点。”

　　侍女万分认可自家主子的话，也点头称是，她也看不起英国公。

　　据她查到的消息，那英国公还自恃身份贪功冒进，后备粮草迟了十日才送到，只是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主子说。

　　“主子，您的客人到了。”出去请宋墨的陆景将人带了过来。

　　“宋墨参见荣德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唤末将来此有何事。”被请来的玄甲小将，此刻正半跪在妇人面前。

　　宋墨很疑惑，据他所知，荣德长公主的封地距离此处甚远，定国军也从不曾和荣德长公主有牵连，怎么今天就被长公主的人拦住去路？

　　荣德长公主，朱蕴，小字含英，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妹妹。下嫁钦国公，与其育有一子，但孩子体弱，三岁不足便夭折。此后不久荣德长公主便与钦国公和离，独自居住在真定的公主府。

　　朱蕴虚扶一把让宋墨起身，示意他在对面坐下。“本宫阔别福亭已久，今故地重游，想请小将军代为指路。”

　　宋墨一心想着赶回军营，故而面露急色，略做思索，“承蒙长公主不嫌弃，末将自当应允。

　　但，此番舟岛大捷，末将还要快马回去向大帅复命。”

　　得此回复，朱蕴的面色并未有半分变化，可她身后的陆琪和陆景倒是满脸写着不满。

　　“不知末将找人替您指路？”宋墨恐自己的话让长公主不悦，横生枝节，就又添一句。

　　宋墨坐在这里，宋墨就好像看见了故人，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舟岛大捷毕其功于一役的，你急着回去这无妨。

　　可你都不知本宫要去哪，怎么就急着拒绝？”

　　朱蕴完全不给宋墨留回答的机会，视线投向窗外远处，话却是对宋墨说，“本宫要去福亭定国军驻地。”

　　“定国军驻扎的地方虽不算机密，但末将不能带您去，还请殿下恕罪。”宋墨站起身退了两步，恭敬的模样让朱蕴有些失神。

　　“外甥肖舅”这个词在宋墨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几曾何时蒋梅荪也是这样意气风发的站在她面前。

　　朱蕴挥挥手让宋墨离开，她是从定国军出来的，自是知道军规铁律。

　　此番向宋墨提此要求，无非是想看看他是肖父还是肖舅。若真是得了宋宜春的“真传”，她今天就是得罪蒋梅荪也要把人扣下。

　　“多好的孩子啊，怎的偏就姓了宋，还是他宋宜春的宋。”朱蕴看向楼下宋墨离开的身影满目惆怅。

　　既可惜宋墨的出身，又可怜他的命不好。

　　依着朱蕴对年轻宋宜春的了解，只怕是宋墨的军功，他得强抢过去一半才肯罢休。

　　“主子，属下还查到一件事，关于英国公宋宜春的……”

　　陆琪有些欲言又止，她知道主子现在兴致不高，不该再说这些惹她生气的事，但这件事关系到定国公。

　　如果主子时候才知道，只怕会更生气。罢了，还是跟主子说清楚吧。

　　陆琪下定决心，凑在朱蕴身边压低声音，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混账东西，他怎么敢？延误军机是多大的罪，他就不怕蒋梅荪一气之下打死他？”朱蕴拍案而起，她实在没想到十几年后宋宜春还是这么轻重不分。

　　朱蕴思虑再三，本想着等她舒缓心情后再去驻地见定国公，现在看来她有必要立刻过去走一趟了。

　　“陆景备马，去军营。”

　　因为是去军营，朱蕴换上便装，先让属下去探路，随后她带着侍女疾驰而去，亲眼瞧瞧现在的宋宜春。

　　刚到军营大门，就看见英国公被绑在刑架上，他一边挣扎一边大放厥词，“正因为粮草稍迟，我儿才有背水一战之勇。

　　砚堂，好好劝劝你舅舅，为父不愿同他犟。”

　　朱蕴拿着马鞭的手被气到颤抖，她只当宋宜春好抢功罢了，没想到今天让她见识到了真正的无耻是什么样。

　　明明他押送粮草延误了，到头来不觉有错还自认有功。

　　抢战友军功的她见多了，抢自己亲儿子功劳的还真是头一遭见。

　　宋墨带队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奇袭海盗老巢，稍有差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拿命搏来的功劳，他宋宜春还敢占？

　　“荒唐！”定国公蒋梅荪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