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窦明已经将王映雪拉回院子里了,王映雪面上不悦,甩开了她的手。
“明儿,你老实跟娘说,那窦昭究竟与你说了什么,竟叫你连为娘都话都不听了?”
“娘,姐姐不曾与我说过什么话。”
窦明不敢去看王映雪凌厉的眼神,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是我心意已决,想要和魏廷瑜和离。只是我孤身一人难以摆脱魏廷珍的阻拦,因此才请求姐姐来助我。”
“你啊你,我早和你说过了魏廷瑜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时候性子可倔地要寻死,如今知晓厉害了,又要闹着和离了,为娘的要拿你怎么办?”
王映雪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窦明,她最了解自己女儿,纵然性子弱,谨小慎微的,任由自己耳提面命,可内里偏偏有一股气性,倔起来没人拿她有办法。可女子和离乃是大事,她说什么也要拦着,大不了日后济宁侯府的事她多掺合着,只要济宁侯府没了魏廷珍插手,明儿便不愁整日苦怨了。
“早前出一个窦昭,如今又出一个你,若你和魏廷瑜真和离了,我们窦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莫不是叫旁人都说我们窦家教女无方,尽出些违背纲常的后辈吗?”
“旁人说什么由他们说去,我与魏廷瑜既无缘再续,为何不能离了?”
窦明往日常听王映雪教她这些,她照听也照做,结果就是受人欺压。如今母亲竟还拿这一套来说教她,她着实是想反驳两句,便硬着心气抬起头反驳。
“娘,都说女子出嫁从夫,可若这丈夫是不可托付之人,那为何不能早早脱离苦海呢?从前是我错了,贪恋魏廷瑜的好,您和姐姐都劝过我,我仍执意替嫁,如今方才悔悟。可我认为此时还不晚,至少我已经看清这人的真正模样了,也有机会重新开始,娘便再信我一次吧!”
“唉,不是娘不心疼你,”王映雪弯身坐下,叹道:“只是这世道不容人,你若是和离了,往后这京城的人恐怕是视你、视咱们窦家如笑谈了。娘知你对魏廷瑜情意未尽,今早我出门时,听闻那魏廷瑜和魏廷珍生了嫌隙,已然不让她再插手侯府中事,如今你回去了,便是济宁侯府堂堂正正的主母,谁都不会再欺负你了。”
“可女儿执意和离不仅是因为姑姐,而是看清了魏廷瑜。”
窦明蹲在王映雪身前,抬头去注视她,心中挣扎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奇遇隐晦地说了出来。
“小产那日,女儿虚弱昏迷,曾在昏睡中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我便是因姑姐惩罚失了孩子,却因为侯爷跪地认错而心软留下。侯爷不再让姑姐掺和侯府中事,我也做了侯府主母,可府中财库亏空,开支艰难,侯爷欲卖画挣银子,又不愿改画,最后还是去了五城兵马司任了北城副指挥使的职务。我那时以为自己终于熬过了苦难,往后与侯爷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美满的日子就要来了,可是没过多久,娘,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上一世发生的一切如在昨夜,想起那些事,窦明心中酸楚,声音哽咽。在王映雪复杂的神色中,她继续道:“在梦里,是娘,您支使下人偷了侯爷任职的令牌,又叫人在侯爷当值那日将他拉去酒楼喝酒,而后流寇拿了令牌入京大肆抢杀。娘,您知道吗?您的女儿,我死在了那一夜。”
她的泪水滴落,颤抖着说道:“我去酒楼寻侯爷,被流寇拦住寻仇,长刀入腹的滋味我如今仍刻骨铭心,那样冰冷的长夜,搁酒楼不过百步之遥,我就死在那条街上!您知道那流寇杀我前说了什么吗?他说母债女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