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是梦吧,可这梦,未免太过真实。在那场梦里,魏廷瑜也如此刻在门外跪地认错,自扇巴掌,只求能得到原谅。那时的窦明终究是心软,让侍女给魏廷瑜递了披风,便叫他找着由头进屋赔罪,又怒气冲冲地撤了大姑姐对济宁侯府的管制。
魏廷瑜一世软弱,一辈子只勇敢了三次,第一次钻了狗洞立下毒誓表白,第二次牵着自己的手抗下了自己换嫁的罪名,第三次因自己小产的事反抗了自己亲姐的管束。仅这三次,只为这三次的勇敢,窦明便为他丢了闺仪败了名声,抗了亲娘伤了姐姐,只为义无反顾地与他成亲。她以为这样的爱足够支撑自己与魏廷瑜一生厮守了,却终究是自己太天真了。
在田野间悠闲惯了的野鹤,又怎么会因为一时的香泉美果而放弃自己懒散自由的天性呢?魏廷瑜对自己有情,可这情再深,也不足以支撑他放弃自己的本性,安安稳稳过日子。
从前窦明最爱魏廷瑜身上这风雅之气,可真到成了亲的地步,她才发现,从前是自己过分天真了,她的丈夫只谈意趣不切现实,哪怕家中负担再重也无动于衷,这济宁侯府的日子,终究是行之艰难。
此时的魏廷瑜定然已经双颊红肿,痛哭流涕,若是从前,自己向来见不得在乎的人如此难过,多听听软话也就过去了。可自从梦醒,窦明不想再妥协,也不愿再原谅了。
“闻香。”
“少夫人,有何吩咐。”
“给侯爷送件披风出去吧。”
拿起凳上的和离书,窦明忍不住再次落了泪。那是姐姐窦昭刚才来看望自己时留下的,早前姐姐就劝告过自己,魏廷瑜不是值得托付之人,济宁侯府也不是好相与的地方,那时窦明让甜言蜜语糊了双眼,以为自己什么都扛得住。
这一次,她决定听一回姐姐的话。既然自己付出的情与爱终究只能换得遗憾落幕,那他们不如从此分开,也算是互相放过了。
看见门开了,魏廷瑜果然立刻起身,踉跄着冲进屋子。
“明儿,明儿,你还好吗?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孩子,你打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打了你,我又何尝不心疼呢?”
窦明挣开他的手,露出了被褥上的和离书。
“是我软弱,我没用,打理不好府里的银钱,也对你的事业没有半分助力。可这济宁侯府,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只待你签了这和离书,我立刻就走。”
“不,不行!我们不能和离!”听了这话,魏廷瑜激动万分,手上的书信也落了地。
“明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离开,该离开的,另有其人!”
魏廷瑜说着,就要站起来出门去。窦明知道他要去哪里,在梦里,魏廷瑜就是找他的姐姐魏廷珍理论去了,可如今,着实是没有必要了。
“你不必去了。”他拉住了魏廷瑜的衣袖。
“佩瑾,你不必去了,纵然没了姑姐,我们的日子也照样过不下去。我心意已决,和离吧。”
“不要,不要明儿,你是不是还生着气,你打我好不好,打我出气,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魏廷瑜是真吓着了,跪在地上又开始扇自己耳光。可他不知道,自己光忏悔是没用的,若一个男人一错再错,一成不变,那他即使忏悔的模样再可怜,也改变不了他不知悔改的本性。
窦明流着泪,却不再出言阻止魏廷瑜的动作,任由他扇自己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