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

等护院侍女们好不容易摆脱了匪徒，赶过来时，就看到如此惊心的一幕。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夫人！”

隐隐约约传来婢女焦急的呼喊，可是窦明太累了，她已经给不了任何回应了。

“快去叫侯爷啊，去找侯爷来！”

护院下人们惊慌失措，急忙冲进屋子去去找魏廷瑜，等魏廷瑜得知消息赶来时，只见自己的妻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明儿，明儿我来了明儿！醒醒，明儿……”

窦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伤口流血太久，疼痛感已经麻木了。她意识混沌，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可心中有一个执念，撑着让她迟迟不愿落气，佩瑾，她要见到佩瑾！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那是窦明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来了。她强撑着一个口，睁开早已疲惫的双眼，来人正是魏廷瑜，正抱着她落泪。

“佩瑾，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你还记得，你偷偷跑进我院里时，说过什么吗？”

“我记得，我记得！明儿你别说话，我给你找大夫，我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魏廷瑜早已红了眼眶慌了神，他不知道窦明为何突然提起从前的事情。那时他对窦明一见钟情，急切地想要定下两人的事，才不管不顾的钻了狗洞跑进窦明的院子，对她发了些恶毒的誓言。可不管那时如何，如今他只想急切地要留住怀里的人，然而他不知道，此时窦明已然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见了这一面，她此生，也就无憾了。

“佩瑾……你曾说过，永远只画我一人，如有违此誓……”

“我知道，我知道，刀剑穿心，死无葬身之地……”若叫他应了这誓言也罢，只要明儿能够安然无恙！

窦明的双眼注视着魏廷瑜，她想再多看他一眼。当初那些誓言，是魏廷瑜向她表白时说的，那时的甜言蜜语，却通通化为了如今的咒语。

“此誓，我替你应了，也替你解了……”

若有来世，我不要再这般怯弱胆小，我不要再被束缚在深闺之中难上厅堂；若有来世，我也要如姐姐那般，将命运拿在自己手里，为自由而生；若有来世……佩瑾，我爱你，可若有来世，我们……不要再相爱了……

窦明还是断了气，在魏廷瑜的哭喊声中，她再也没了意识。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窦明沉没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有一道声音破空而响。

“闺院谨小未涉世，只待家命随良人。蝶上扇面误郎心，痴心错付街尸横。既是可怜人，便允你重返世间，愿你这次看清人心，别再早早离世了。”

”啪！啪！啪！啪！啪！”

“明儿，我错了，我不是人，我错了，原谅我吧，明儿，我错了明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我对不起你！”

一声声响亮的巴掌声入耳，窦明在这声音中渐渐清醒，入目是暗金色的床幔，腹中还隐隐传来绞痛。

“我……竟然没有死吗？”

可那长刀入腹的感觉是那样冰凉，那样真切，如堕地狱的绝望又是那样的令人恐慌，怎的这一切，竟如大梦一场？

门外是魏廷瑜的声声自责，这场面是如此的熟悉。竟是她被姑姐日日立规矩罚站导致小产那日，姐夫派手下的侍卫从千里之外将远走游学的魏廷瑜捉了回来，如今魏廷瑜得知此事，正在门外跪地认错。

窦明抬手抹了抹脸颊的泪水，神情有些恍惚，这究竟是老天怜悯，给了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还是自己失了孩子过于悲切，竟做了这般荒唐的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