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案子很快得以查清，那女孩在取水回家的路人被一个世家公子骚扰，由于不肯顺从而被打死。后来那个世家给了女孩家里一大笔钱，将此事压了下去。

　　那个世家公子按律被抓后，郑榕姬为表感谢在酒楼请刘樾吃饭。

　　两人邻窗而坐，窗外闹市繁华尽收眼底。

　　“民生多艰啊。”她撑着下巴，目光看着街上的百姓发出一声感叹。

　　刘樾又想起在禾阳的西山上，小薇站在田陇间和他痛骂权贵时的模样。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连君王都更换了几代，世道似乎比当初改善了很多，但似乎依然没有改变。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可是她看着他，对他说：“侍郎大人，您和别的官员很不一样。”

　　酒楼一别后，刘樾与郑榕姬偶有往来，她总能在他查案之时巧妙地给予援助。

　　两人有时并没有过多言语，仅仅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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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后，礼部尚书为朝中奸人所害，获罪被流放。

　　而彼时刘樾因多年推行税法改革而被掣肘，礼部尚书的案子被判时他人在外地，还是在回京的路上得知了礼部尚书全家被流放的消息。

　　刘樾预感不对，快马加鞭去追礼部尚书的车马，然而追上时尚书夫妇已被害身亡，他的人只救下了尚书的千金郑榕姬。

　　“是我来晚一步，委屈你了。”

　　郑榕姬的面颊之上，被歹人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伤。

　　刘樾盯着她脸上的伤，目光似乎透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强忍着丧失双亲的悲痛中，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侍郎大人，你为什么也在哭啊？”

　　后来刘樾在禾阳替郑榕姬安置了住所，替她隐去了踪迹，让暗害尚书的幕后之人以为已成功灭口。

　　刘樾上呈了一封奏折，谎称自己被在外督办的案件绊住，将回京的日期延缓了数月。

　　两人悄悄在禾阳的山上为尚书夫妇立了一个衣冠冢，郑榕姬跪地磕了几个头。

　　“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替你父母沉冤昭雪。”

　　未烧尽的纸钱被风吹散了，在山岗上纷飞。

　　她站起身，久久注视着远处的桃花林。

　　他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一指，语气轻松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那里吧，衣冠冢也行。”

　　“侍郎大人很喜欢桃花？”她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的那刻他几乎又一次恍惚。

　　“也许吧。”他回答道。

　　刘樾要回朝中查清背后下毒手的人，离开禾阳之前从腰上取玉佩。

　　他拆了线绳，将玉佩的两部分分开，他收起圆环的那块，将中间圆心的那块递给郑榕姬。

　　“京都危险，你不要去，但若是日后你遇到麻烦，它便是信物，你找人拿着它来京都寻我。”

　　郑榕姬接过玉，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她用指尖轻轻抚摸过那块玉石，“我是不是和什么人长得很像？有时候你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

　　刘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郑榕姬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玉，没有看他。

　　“你每次直视我眼睛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摸这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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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构陷礼部尚书的和阻止税法变革的同属一方势力。

　　刘樾虽厘清了真相，可君王已老，壮志不复，所思所想皆是将国库赋税划拨内帑，因而亲昵宦官贪吏。

　　郑榕姬得知刘樾被下了大牢，马不停歇地赶了几天的路来到京都。

　　她混入京都的这天，正是刘樾问斩的日子。

　　而从刑场血泊里捡回的那块玉环，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和他有关的东西。

　　玉环浸染过鲜血，却怎么也清洗不回原来素白的干净模样。

　　久而久之，那玉环色泽渐深，似青似黑，如同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