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客房内,静如潭水。接连紧凑落子声在这其中激起阵阵涟漪,随之一道人声惊破这水境。
“安迷修,噍你倒是不及,一统之世崩坏。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你虽有作为,却无从施展抱负。你可甘心?”
清风吹拂过窗外的梅花,花瓣窗户落入棋盘中,安迷修抬手扫去栖落棋盘上的几瓣朱樱色梅花,敛目自嘲,低眉,面上不显波澜“宫中之事自有能人辅佐君王,何至于要在下分神到一盘棋都无法下的地步。”
与安迷修对坐的雷狮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神色,指间夹着一枚黑棋摩挲把玩,欲要张口之际,安迷修一扫局面,闷闷不乐道:“雷狮,你在让我。”
“什么?”雷狮闷笑出声,一脸诧异“你我也非初识相遇,怎么会好端端竟让你产生如此误解。”
“玩笑罢了,只是提醒你一句。”安迷修云气风轻云淡,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神色“你要输了。”
黑棋困守一隅,白棋锐不可挡,这一局的输赢,看似是难阻大势。
然而被点破的黑方并无丝毫不悦,反而心情颇好果断落子,打量着对面之人感叹:“可是难得啊,我的安公子也会开玩笑了。”
雷狮一落棋,便叫局面倾斜,白棋大胜之势之淤滞。
雷狮的棋,如他本人,不掩锋芒,变化诡谲,犀利凶狠,与安迷修的中庸之风截然不同,二人时常缠得久久不得分胜负,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对于雷狮的进攻,安迷修一边从容应对,一边三言二语回应雷狮问题,安迷修觉得,今日的雷狮,话多的有些不寻常了。
雷狮调侃安迷修,可要投子认输,安迷修没有做声并吃了他的子;雷狮问安迷修以后有何所求,安迷修答此生能守百姓太平足矣;雷狮问安迷修可曾想换一条路走,安迷修答此生愿赴大道而去;雷狮问他是否愿意跟随与我。
安迷修愣住,他了张了张嘴,终没开口。
他愿意跟随雷狮吗,安迷修不知,他执起一子,便落的迟疑。
跟随?
安迷修孤身一人走了多年,自己早以习惯。后来,他肩负起了道义执念,负起了天下苍生,负起了父亲的衣甲,他不知自己能否负起雷狮的期望,能否救这苍生于水火之中。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他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犹记自己出生起,这天下便己分之以久,列国各怀心事,连年的战火烧得哪哪都是,四方不得太平,百姓不安宁,苛政杂税征战之苦尽落民骨,生灵涂炭。
就算统一天下,平民百姓安康,这盛世又能廷续多长时日呢。
安迷修与他人无异,也如浮世中一浮蝣,嘶声呐喊乃至魂销烟灭也只换来一花一草动容。只不过是投了一个较好的家世罢了。
但若能使百姓摆脱一时水火,就算只有一时,安迷修也愿前去。
安迷修眼睫微颤,
“纵若满盘皆崩,在下也无愿无悔。”
“雷狮,在下……。”
“砰!”大门被人用力撞开,佩利急吼吼闯进“老大,帕洛斯他…。唔!?!”佩利还没继续开口说完,便被身后一只手捂住嘴。
“抱歉啊,老大没看好这傻狗,您二位续继”说罢帕洛斯使把佩利拖走。
“啪!”门又被重重关上。
雷狮的脸染上了一层阴沉,安迷修见他如此低笑出声。
“笑啥?你还没回答于我。”雷狮闷闷不乐道,今日佩利这家伙已经打断了雷狮两次,雷狮早已不爽了。看来事后要找佩利算算账了,帕洛也算上。
门外“啊啾!傻狗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雷狮,在下愿意跟随与你。”少年笑的灿烂,和那日夜晚一般璀璨,夺目。
雷狮心又狠狠一颤,时风掠过,雷狮短时间征然,片刻后他大笑,仰头将酒水喝尽。
“啪嗒。”
棋落,棋盘已满,在无可放之地。这场仍没分出胜负。可两人相似一笑。
势均力敌,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