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报上只有三个字——半个时辰。
“天子密函,宣我们即可入宫,点三百死士,即刻随我赶去许都。”我轻轻一拈便将鸢报碾成齑粉。
阿蝉眼中有不解,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做事了。我一向是知道的,交给她,我很放心。
“现在去许都,你疯了吗?”傅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在回廊的柱子后,大概是都听到了。
“那你不去吗?”我头都没有回,调笑着问道。
“呵,不去?”傅融大步向我走来,“那我这个月工资找谁,房贷怎么还,再说了我本来……”
“也是,有房贷在身,你可算是卖给我咯。”我笑着偏头,傅融就站在我身后的位置。
不愧是良驹,真真是让我体会到了白驹过隙的快感。
“天子近日抱恙,不宜面见外人,然,天子仁德,考虑到广陵王也是一路舟车劳顿,请殿下入宫休憩,一旦有好转,必然第一个选您面圣。”面前的太监低眉顺眼地斜睨着我,接着补充,“不过,现下时局混乱,这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无关人等……”
太监又停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头又向下低了几分,接着说:“在宫门外候着就好。”
傅融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我抬手拦住,笑着说:“难处我们理解,但本王再怎么说也是汉室宗亲,祖制不废,也是天子威仪。”
“只要符合当朝律令,毕竟这事,奴,可拿不了主意。”太监直起身来,不冷不热地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傅融看着太监的背影逐渐消失方才问道。
“天子受曹操胁迫,千辛万苦发来密函,作为陛下直属的绣衣楼,这是我的使命。”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到现在为止你的计划都很虚浮,缺少兵马,辎重也不够,也不一定支援,现在连随从都要削减,我现在实在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了。”傅融眸光中的不解都要溢出来了。
“我要的,不是兵变。”我笑了笑,“这次只是见一面刘协,你还按计划准备接应就好,没什么可担心的。好歹也是汉室亲王,我大张旗鼓的来,曹操毕竟只是丞相,不拿我怎样。”
“谁知道他会怎样,万一——”
“现在,他还没这个实力。”我认真地看着傅融的眼睛,“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不会停在这里的,你放心。”
傅融不在说话了,偏过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似乎是轻笑了下:“算了,反正早就决定好了……”
真正见到刘协是在两个月以后了。
其实同上一次见面没有多少,只不过不管是气势还是身形倒是瘦削了不少,而且这一次,他在屏风后卧在床上。
“陛下,好久不见了。”我站在他身前。
“为何不跪?”刘协的声音有些虚浮,不过还是强撑着似乎维护着什么可笑的天子威严。
近侍凑近低语,刘协咳嗽了几声,声音平缓了下来:“是广陵王啊,凑近些,朕有话同你说。”
“陛下,曹丞相说……”
“住口!滚出去,这点事,朕,还做不了主了?广陵王,你过来!”屏风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刘协有些气短的高喝。
近侍颤抖地退出内室,又低着头向我行礼,退出殿内,我微微颔首,缓步走入屏风后的内室。
“广陵王,朕令你,设法营救朕。”没有屏风的遮挡,我能感受到刘协不正常的疲态。
“陛下受苦了。”我顺势走到龙床前,几乎可以将刘协的身形笼罩。
“来许都以后,朕就……”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天真而愚蠢的小皇帝诉说他的愤恨不平,甚至夹杂着委屈和不解,我时不时应声安抚着。
“广陵王!你……”
我蹙着眉看向刘协,刘协顷刻间噤声一时,失语,我又笑了弥补似的躬身问道:“陛下想说什么?”
“你,是来……”刘协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发现了什么真相。
门外传来一阵骚乱,我不再理会刘协,站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