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残响,敲碎人们妄念的清平。
一束惊光炸开,随即是轰鸣巨响。
我睁开眼,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感到自己曝汗如油。
毕竟是在隐鸢阁修过行,想起史君曾说过“人气血耗尽如灯枯油灭”,心下一阵绝望,费力地撑起身子,又无力的摔在地上。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
恍惚间,烛架一整个扑倒在地,火油顺式蔓延,燎着了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走水了!”
“殿下!”
“楼主!”
……
火光中,你好似看见清隽纤细的阿蝉冲了进来,和记忆里义无反顾挡在你面前的身影重合。
唇瓣开合着,吐出没有含义的喃喃,泪就这么滚落下来。
“楼主!”
意识涣散之际,依稀感到一阵温暖,我想——真好啊,终于要和大家在一处了。
“她到底怎么样了!”
“惊骇过度,吸入性肺炎,没什么大事。”
“那她怎么还不醒?”
“张机,要不我给她开个胸看看?”
“?!”我猛然惊醒——真真是死后也不得安宁啊。
“醒了醒了!楼主醒过来了。”身侧站着身着红衣的青涩少女。
“我……”喉间一片干涩难耐,我伸手抓住伍丹的手臂,又定定地看着围在我身侧的众人。
“嘬嘬嘬,本来就呆,今天连三七分刘海也没有了,果真傻了不是?”
“张机,我觉得到了开颅手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闭嘴。”
“你们,”我的声音一出,众人皆安静下来了,“都还活着!”
左慈拨开一条道,将手贴在我的额上,温声道:“没事了。”
绣球作势就要扑来,就被傅融一把抱住住:“你别闹,不太对劲。”
左慈看着我又慢慢的安睡过去,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其实我并没有睡着,只是因为太累了,但意识仍然清醒。
现在的状况大概是我被卷入了异时空的洪流,而现世的时间线正是曹操刚带走刘协之时。
事到如今——
“看茶。”我坐着抬了抬下巴,“坐吧,客气什么。”
干吉意味不明地笑了:“我观殿下今日是同我有事相商,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先生觉得三日后启程,何时能到许都呢?”我轻轻敲击着桌案。
“这可说不准,看殿下要怎么去。”干吉坐下,他有预感话题并不会很快结束了。
“轻骑三百,事急从权,毕竟面见天子,刻不容缓。”我摩挲着指尖。
干吉一时有些怔愣,神色有些严肃:“传去许都最快也要一月。”
“无妨,虽天子密函,但绕过曹丞相与天子见面也并非易事,只怕也要些时间,你放手去做就好。”我站起身,向干吉的方向走去,“鬼师,是同天命在一处的,对吗?”
“哈哈哈……”干吉像是听到什么极为令人高兴的事,“当然,我是同殿下在一处的呀!”
“崔烈,同干吉先生同去吧。”我掠过干吉,向门外走去。
……
“阿蝉,和文远叔叔联系了吗?”我看着院子里转着圈咬尾巴的飞云。
“文远叔叔说,‘死孩子,想得美’。”阿蝉静静地看着我。
“咳——”我一时间有些岔气。
“怎么办?”阿蝉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我,一如多少次出生入死的眼神那样平静。
我看着她一时有些失神,抬手想抚去光影带来的疏离感,又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停下。
“按计划进行,话带到就好。”我收回手,“那支簪子,还戴着。”
“喜欢。”阿蝉认真地看着我,很认真地回答我随口问的问题。
“前两日放出那批的鸢回来了吗?”我避开了她灼热的视线,视线落在更加遥远的虚空之中。
“应该快了,楼主很着急吗?”阿蝉歪着头问道。
“着急啊……”我喃喃道,“第一只鸢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该出发了。”
远处传来极具穿透力的鸢鸣,虚空之处凝出实点。
“看,来了。”回到这个时空后第一个舒心的笑展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