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的毒药

郊外/道路

王映雪与琼芬在马车上，琼芬愤愤道： 夫人想方设法为侯爷谋来职位，侯爷还这般不领情!回头别又来求夫人。咱们小姐嫁给这么个软骨头……

王映雪： (皱紧眉头)休得胡说!再不济，那也是咱们姑爷!就算再艰难，我也得为明儿蹬出一条路来!不能让明儿再走我当年走过的路……

王映雪刚说完，马车紧急刹车。王映雪和琼芬一个踉跄。

王映雪： 怎么驾车的!

王映雪掀开窗帘，发现是荒郊野岭。

王映雪：这不是去济宁侯府的路啊!

突然， 一把砍刀从窗外伸进来正横在她脖口——竞是沧北帮领头找上门来。

山寨

王映雪与琼芬被绑着双手，蒙着眼晴带到了山寨中，两边沧北帮的匪徒们穷凶极恶地盯着她，王映雪惊恐地咽了口水，强撑着不倒。

一匪头拿走绑在眼睛上的布条，沧北帮领头坐在椅子上，开口道：夫人怎么没个信儿?这些年我们给夫人账了多少银子，夫人如今竟过河拆桥?

王映雪： 哪能呢，府中连嫁二女、 一时无暇跟父亲打探消息。

领头： 夫人是把我们当猴耍呢，手下寻夫人多日，才在济宁侯府截获你。夫人若再想糊弄， (一把刀亮出)当知我手上这把刀见血必封喉!

王映雪见事情不妙，压住心中的恐惧，强撑起气势来。

王映雪： (大笑)哈哈哈……来啊……一刀下来两方都痛快!

领头一时之间也被呛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琼芬却害怕得身体发抖。

琼芬： (嘀咕)夫 … … 夫人 … …

王映雪： (轻声)不想死就闭嘴。 (明声)给我松绑了我们坐下来探。

领头没动静。

王映雪： 要不现在就结果了我，看我爹这个兵部尚书会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他会铲平这座山，端了你们这匪窝，再拔了你们的皮用来做灯笼!

两厢对峙着，半晌，领头冷笑出声： 给夫人松绑!

王映雪与琼芬被松开绳索，贼人送上了交椅，让王映雪舒服坐好。

领头 ：夫人失礼了!您也知道我们只是求财的?夫人有钱给女儿置办东西，怎么没钱补印子钱的窟窿?再这样下去，兄弟们也会饥不择食，到时候只能劫了济宁侯府、换条生路了。

王映雪冷笑道： 侯府只有欠债和当票，不信你便去劫! (思索着)若真有破釜沉舟的胆子，倒可以去劫另一桩宅子。

领头闻言收了刀，王映雪嘴角浮起一丝怨毒而疯狂的笑意。

颐志堂/院子

窦昭亲自拿着刀修剪着院子里的花草。

陈曲水迎面走过来： (行礼)夫人。有个英国公府的老仆人想见您。

窦昭 ：将人带列正厅里去吧， 一并叫上世子。

陈曲水应下，离开。

颐志堂/大门外

宋墨和窦昭坐在正厅。

陈曲水领着马强走进来。

马强一身粗布衣服，略显潦乱，他对着宋墨和窦昭跪下行大礼：世子、夫人，小的从前是英国公府的马夫，马强。

宋墨： (冷漠)之前我着人调查旧仆离府一事， 一直未见你露面，现下来求见是为何?

马强： 之前小的一直不敢露面事出有因。此次冒昧找您，亦关我的妻子栖霞。她是……以前侍侯过国公夫人。

宋墨顷时神色一沉，窦昭脸色微变看向宋墨。

城郊/破屋

宋墨与窦昭乘坐马车在一问破屋门前停下。

栖霞神智疯魔，寒冬之中衣不蔽体，拿着石块在墙上刻刻画画，傻笑不已。

身后，陈曲水对宋墨、窦昭低声道：内院服侍的老仆大多都没了，这栖霞原本是服侍英国公夫人的，后来得病疯了，被弃在了庖厨生火，才免受一劫。只是这样子，恐怕问不出什么来。

宋墨不死心，上前试探道：大婶，你还记得英国公府吗?

栖霞答非所问地痴笑：老鼠，公鸡，认得认得。

窦昭上前诊脉后，对宋墨点了点头。

马强给她递上药，栖霞却情绪激烈地拌开药碗，还躲后了几步。

宋墨皱眉：她为何对药反应那么大?

马强： 一直都这样，犯了疯病以后，总是不肯吃药。

窦昭注意到栖霞的嘴沾了一点点碗边，便“呸呸呸”了半天。

窦昭：是不是药太苦了?

马强赶忙往一旁的药炉上加了些甘草。

栖霞却直接窜了起来，不顾滚烫将手伸入沸腾的药汤中把甘草捞出，扔在地上。 马强忙去看她的手，她却抓住马强的袖子，把所有的甘草都抓出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激动地喊：有毒!有毒!

窦昭：甘草……甘草怎会有毒?她从前也不吃甘草吗?

马强：没有啊，甘草甜得很，又是补气的，以前她都拿甘草泡水喝。

宋墨：那你细想想，她何时开始不吃甘草的?

马强思考片刻，才答道： 怕是……怕是从国公夫人病重后。

宋墨看着惊慌的马强媳妇，神色一沉。

城郊/马车内；外

宋墨深吸口气：能把手插进我母亲药食中的，必是她房中人。难道——怀胎而死的梅蕊?

窦昭：我查遍府上的杂间、后厨、药房，那么多的甘草却一点都没了。(思索)药理我懂得不多，你可有相熟的太医问一问?

宋墨： (摇头)我回京不过半年，谁也信不过。

窦昭：有一人他可以。

城郊/万佛寺

纪咏拿着单边眼镜，细看几张药方，提笔把每张药方中的大戟圈出。

纪咏：方子都是好方子，癃闭之症需消肿散结，这大戟不可不用。只是大戟与甘草相克，若同服，此病不治而亡。

宋墨： (忍下悲痛)母亲死后，我查验过所有药渣残垢，皆与方子吻合，并无甘草。

纪咏： (摇头)此二物需同时入腹，才能有此功效。若甘草不下在药上，你母亲有何爱好?

宋墨忽地想到什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掏出其中的蜜饯。

宋墨：母亲畏苦，每每服药后必吃蜜饯，这是我去福宁前她留给我的。

纪咏拿过，咬了一小口嚼了嚼：是它。这蜜饯不是用糖腌制的，而是以最好的河西甘草大剂量煨蒸出的甜味。若每日都吃，活不过一个月。谁给她的?

宋墨长久沉默，捏碎了手中蜜饯，逐渐红了眼眶。窦昭安抚地握住宋墨的手，看向纪咏。

窦昭：还在查，(向外吩咐)素心，把栖霞带进来吧。

素心点了点头，跑到马强身边喊了一声。

马强扶着栖霞来到纪咏跟前，栖霞疯疯癫癫四处打量。

窦昭：她是英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却因患了疯痛之症无法对证，不知这疯病能否医治。

纪咏接过栖霞的手腕，搭上脉象。

栖霞不知这是干什么,只是看者纪咏傻笑。

纪咏：每隔七日的申时前带她来这里找我，我替她施针梳理脉象。

窦昭和宋墨见纪咏答应，神色释然。

纪咏： (泼冷水)尽人事，听天命吧。

城郊/万佛寺/正院门外

宋墨神色凝重地走下台阶。马强、栖霞与素心等跟随其后。

窦昭从后赶上不由地轻握住宋墨的手，安慰道：眼见未必为实，光凭借这甘草的猜测，断不能就此下论断。

宋墨面色肃然冷峻：一切并非空穴来风，只要查到这甘草的出处，答案自会揭晓。

窦昭： 现在贸然去查必然打草惊蛇。(思忖)世家大族衣食住行采买多是惯用商铺，眼下只要能顺理成章拿到对牌，从账册许能窥探一二。不如带栖霞回颐志堂好生照看， 一来方便医治，二来毕竞曾是老夫人的人，不该流落在外。

宋墨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哀：也许能有更多的发现，父亲当日为何这般陷害于我?为何赶尽杀绝也要将我赶出府?

笑意渐渐从宋墨眼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