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鹅毛般的大雪成片的飘落下来,衣不蔽体的百姓将身上破旧的衣服紧了又紧,靠在破败的墙边,维持着那仅有的余温。
圆通和尚跟一个素衣女子并排而立,站在街的尽头看着他们。
女子叹了口气,“上面那些人只知争权夺利,真是苦了这些百姓,也不知有几人能熬过去。”
圆通有些冰冷,“因果轮转,我们这些局外的看客没能力,也不应该随意评判。你呢,也少操点心。师叔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所以我还是劝你不要趟这些浑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女子轻哼一声,“师祖他老人家还真是有通天之能,临终前所写的昭示录,上面记载的与这人世间所发生的事竟毫无差别。看到这些事发生却什么不能做,还真是有些残忍呢。”
圆通转身便走,女子赶紧跟上,“怎么,庆王又让你做什么事?这天下已经被你们搞成这般样子,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别真搞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圆通忍不住反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毒。我是要去偶遇一场事故,此事的两位主人公互为因果,与朝局甚至你我都有关系,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姑娘提起兴趣,“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何许人也。”
夜幕降临
茫茫大雪覆盖田野,周围都是影影绰绰的草垛,只有女童的歌谣声回荡: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她哼着轻快童谣,不时弯腰捡起地上的柴火。
女童: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女童手里的木棍不时插着雪路,确保是往道上走,她插到一处急忙 蹲下扒开雪,惊喜发现竟是三根满子的麦穗。
妥娘驾着马车行驶在路上。窦昭轻咳几声,皱眉道,“ 妥娘,母亲去世时我年纪尚小,你替我想想是哪儿出了猫腻…… ”
妥娘回忆起过往,分心没看路,“那时老爷刚中进士,恰逢表小姐生辰,先夫人便让奴婢带着小姐去给赵思舅爷报喜。 回来先夫人便已病逝了。之后王映雪进门……”
马车帘子掀开,窦昭正要问话,却见前方不远处一背着背篓的五岁女童在路中拾树枝,正好在马车要驶向的前道上。
窦昭:小心!
女童吓得拌倒在雪地上、背篓里的树枝散了一地,而车轮在湿地打滑, 一时难以控制。
马车失去平衡翻侧,即将压在小女孩身上。
忽而一杆长枪横空飞掷来, 一枪穿过旋转的车轮扎入雪地、正好支撑着马车形成 一个侧而不翻的状态。
宋墨飞马上前,只身挡住马车上掉落差点砸到女童的货物。窦昭也正好 随着马车角度滑落,却躺落在那人宽大的背上,实昭止住晕眩,定睛—看,此人头戴黑色帷帽,眼神低垂却有力。
顷刻,陆鸣陆争与赶来的将士们下马,将马车身放平。
宋墨将窦昭扶好,马车下的女童嚎啕大哭。
妥娘扶起窦昭,风打落了那少年头上帽子,满头银丝如布般铺落。窦昭看了眼长枪,忽然心中生怖。
窦昭OS: 破地长枪,年少鹤发……他是宋墨。
宋墨似笑非笑地望了窦昭一眼,对哭嚎的女童吓唬般地哄道:“听到没?你再哭,就抓了你去送给大魔头宋墨,他专吃小孩。”
女童吓得连忙捂住嘴:我没哭!
宋墨把三根麦穗放回女童手中,又把干粮袋子悄悄放到了女童的背篓里。
宋墨: 快回家吧。
女童急忙拿起背篓跑走。
女子和圆通自雪中走来。
圆通转动着佛珠走上前: 阿弥陀佛,将军既知自己恶名可使小儿止啼,往后应当少造杀孽为念。
窦昭看着宋墨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疑惑。
窦 昭 OS : 他似乎并非传言中那般残暴……
宋墨站起身,扫了一眼车驾。
陆鸣 (低声):济宁侯府的车驾 ……
宋墨: 眼下京城正乱着,二位因何来此?
窦 昭 :我等正还乡。
窦昭一心急,又重重咳嗽起来。
妥娘忙帮窦昭顺背: 小姐,是刚拌着了。
窦昭咳得难言,面色都被涨红了、嘴角带着血迹。
圆通法皱眉,上前为她搭脉:身子病成这样,还颠簸受冻。不必还乡了,直接还天吧。寺庙就在不远处,先入寺避雪、喝口汤药。
宋墨看了一眼圆通身边的女子
女子率先朝他行礼:安然见过世子
宋墨没有搭话,默认下来。
安然以为他不爱说话,也不说了。
圆通带着二女就要走,陆鸣横刀拦下:这个节骨眼,怎能收容来路不明之人?
宋墨:陆鸣。
宋墨移开陆鸣的刀,施了一礼。他一吹骨笛,藏身在附近的数百个披甲配刀的士兵从草垛中缓缓而出,气氛压抑肃杀,刀剑寒光雪亮,妥娘扶着窦昭恐慌地后退一步,至此才知道原来已经身陷重围。
宋墨向陆争点头,陆争会意。
陆争:前军听命,至万佛寺后山待命。
宋墨:刚才以为敌军是斥候,多有冒犯。陆鸣,着人修好车驾,送候夫人入寺庙喝药养神。
宋墨做了个请的姿势,妥娘扶着窦昭,跟随圆通往佛寺走。
不远处的草垛后,陈嘉偷望着几人背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