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沈翊做了个梦。

  梦里，有三个人。三个人站在高耸的山顶上，远处群山连绵，近处云雾环绕。当太阳刚好升至某一点，远山镀上金光，云雾折射出梦幻的色彩，美不胜收，把三个人衬得很小很小。

  算是个美梦，沈翊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美梦了。唯一的遗憾，他很努力地想看清梦里三个人的脸，最终还是没能看到。

  他只听到梦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说——

  云蒸霞蔚。

  沈翊掏出手机搜索，云蒸霞蔚，就在自杀山谷。

  看来，也不是什么美梦。

  沈翊给李晗打了电话，没多久，警车就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蒋峰是带着李晗和何溶月一起进来的。看到几个老朋友，沈翊站起身来，微笑着。

  “好久不见。”

  “嗯。”蒋峰低沉着声音应了一声，“你想去自杀山谷?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就是想不起来，才要去故地重游的。”沈翊无力地笑着。

  几个人陷入沉默。

  “李晗，你去问问院长，他现在这个情况，能把他带出去吗？”

  “好。”

  李晗出门后，何溶月扶着沈翊坐下。

  “沈老师，你瘦了很多。”何溶月眼中带着怜悯。

  “不碍事的。”沈翊笑眼弯弯，“倒是蒋峰，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是啊，我们都觉得蒋峰和城队越来越像了。”刚好李晗回来，听到沈翊的话，顺口就接上了。

  城队，是谁？

  “城队?警局提拔新人了？”沈翊问出来，几个人眼神躲闪，又陷入了沉默。

  “那个，院长说可以，只要别让他再受大的刺激。”

  “那走吧。”

  ..……

  山路不好走，车开得摇摇晃晃，晃的沈翊头晕。一下车，沈翊就扶着车门开始吐，却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能倒几口酸水。

  蒋峰把头别过去不看沈翊，淡淡地说了句让他好好吃饭。

  “谢谢。”沈翊擦擦嘴，艰难地直起身子。

  众人带着专业设备，滑到自杀山谷谷底——沈翊的记忆戛然而止的地方。

  沈翊细细观察着四周，习惯性地拿出纸笔来画:“这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少了棵树。”蒋峰闷声回答。

  “树呢？”

  “折了——树根应该还在。”

  沈翊一步一步，慢慢向印象中那棵树的位置靠近。越是靠近，沈翊越是心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血淋淋的画面——树流着血，很多很多血，血液顺着石头缝，遍布整个山谷。

  沈翊猛地脱了力，跪倒在地上，膝盖被石头垫得钻心的疼。

  蒋峰两步冲上去，蹲下来揪着沈翊的衣领。

  “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你说话啊！”蒋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翊。

  李晗见状连忙跟上去，扯着蒋峰:“别这样，他还是病人。”

  蒋峰红了眼眶，暗骂了句脏话，还是松开了手。

  沈翊想站起来，可腿上没有一点力气，他只能静静地跪着，闭着眼睛，从眼角流下一颗一颗泪，砸在身下的石头上，像要把石头砸穿。

  沈翊还是没想起来，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他失忆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