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到多好……才能够被爱……”
宋纹失魂落魄的自语声传入宋墨的耳朵,他又何尝不是?
定国公冤死,父弟毒害母亲,无人说爱他,更无人说信他,那点父子亲缘早就被狠狠踩在脚底下了。
宋墨扔下了架在纪咏脖子上的刀,快步到宋纹身边,握着她的手,将袖子推了上去。
左臂内侧,从手肘内一直蜿蜒到手腕,横亘着一条长长的褐色的疤痕,宋墨见了,呆愣在原地。
这疤痕做不了假,卫子兰真的就是宋纹。
宋墨儿时贪吃树上的果子,就找来梯子,想上去摘,下人不敢违逆,又怕他从高处掉下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还是宋纹安慰他,亲自上了树,捧了一怀抱的果子,一个不注意从树上滑下来,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臂,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即使请了大夫,宋纹也因伤口感染,发了几天高热,夫人罚宋墨跪在宋纹床前侍奉,直到宋纹睁眼,宋墨才嚎啕大哭。
有这疤痕的,定是宋纹。
宋墨蹙着眉,将宋纹抱在怀里,这一抱才发现她穿得少,在这寒冬里只单薄的几件,身上的骨头都硌的人生疼。
“姐姐……”
他伏下额头与宋纹相贴,眼角含着泪,低低地唤一声姐姐。
他虽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可却能猜个大概,当年长姐死于火中,父亲对此不甚在意,连半滴泪都没留,一如母亲去世时的样子。
宋纹的死,也定然和宋宜春脱不了干系。
可她又为什么没有回来和宋墨相认?即使今日见了,也用假名字遮遮掩掩?
宋墨没时间多想,宋纹在他怀里呕着血,纪咏的话怕是断了她生的念想,宋墨先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又叫陆争拿来续命的药丸。
“将军,这是你的药,若给她吃了……”
“拿来!”
宋墨低吼一声,从陆争手中抢过瓷瓶,里面的药丹所剩无几,宋墨想也没想,倒出一粒喂给宋纹。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姐姐,怎么能死在他面前。
“姐姐,没事了,砚堂陪着姐姐。”
“我话还没说完,”纪咏笑眯眯地蹲下,眼神落在宋纹身上,“宋纹今日有死劫,江师父叫我来想法子救她的。”
宋墨又甩了纪咏一记眼刀。
“江师父是谁。”
“她名江姣,授我以逆天之道,也是她从火里救下宋纹。”
宋墨问:“那你可有法子救她?”
纪咏抿唇探了探她的脉搏:“经脉断了五成,肺腑皆损,新伤叠旧伤,相比之下,宋将军你还是康健许多。”
多说无益,宋墨不再理纪咏,抱着孱弱的宋纹去了里间榻上,又叫陆争抱了几床被子来,给宋纹仔细铺在床上。
寺里寒凉,宋墨紧紧握着宋纹的手,他的心口也微微作痛。
十数年阔别,宋墨早以为二人已经死别,却没想到此时再见,而姐姐又要弃他而去。
“姐姐,我不许你丢下我,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宋纹缓缓睁眼,她眼神无光,呆呆地看着上方。
“傻弟弟……我不是你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