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纹听窦昭认出宋墨，强忍着痛直起身子，捂着腰腹的伤口，后退两步，稍皱着眉，凝眸望向宋墨。
他走向受惊吓的小姑娘，细声劝了几句，又差人暗中送她离开，而后才转身面对宋纹和窦昭。
“你是宋墨。”
宋墨面容冷峻，这黑衣女子眼神复杂，不像与他有什么仇怨的样子，倒叫宋墨分不真切。
“我是宋墨，那又如何？”
宋纹吸了口气，摇摇头，她还在英国公府时，最宠溺这个弟弟，什么好的都要先拿给弟弟，小宋墨爱习武，长大了想要尽忠报国，宋纹也等着那一天，等宋墨凯旋沙场，成了青史留名的大将军。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青史留名。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老实交代！”宋墨背后的陆鸣厉声质问。
“我名窦昭，此行想要回乡，这是我的仆妇。”
“你呢？”陆鸣提刀指着宋纹，这副打扮，绝不是良家妇女。
宋纹抿唇，不打算做多解释：“卫子兰。”
“就是她胁迫我家夫人，带她出城！”妥娘关心则乱，竟脱口而出，窦昭赶忙阻拦，可为时已晚。
宋墨毫无情绪的眸子看向宋纹，他虽然被冠上乱臣贼子的名头，却也厌恶胁迫的下贱手段，反手从陆争腰侧抽出刀，眼看着就要劈在宋纹颈侧。
宋纹也不躲，偏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宋墨，想要记住弟弟长大的模样。
窦昭却突然喊道：“宋将军刀下留人，卫姑娘并未伤我！”
宋墨的刀停下，他蹙着眉，与宋纹眼神相交。
“卫子兰，你认识我。”
宋纹笑了一声：“将军鹤发，举世无双，谁人不识得？”
“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宋纹靠在马车上，脸侧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出凹凸，宋墨的意思她清楚地很，可事到如今她就该和他相认吗？
告诉宋墨，你那个早夭的姐姐就站在这，而且她是遭受追杀的反贼楚疆之女。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宋纹带着笑，频频摇头。
夜风起，逆着月光有人走来，剃度的僧人捏着珠串，一步一步缓缓走至宋纹宋墨面前。
纪咏弯眸，眼角挂笑：“还未等你逼问出来，卫姑娘就要西去了，不妨入寺，从长计议。”
不容宋纹反抗，便被带入了寺庙里，纪咏替她找了些伤药，军中伤员不少，能在医药紧缺的情况下匀出些给宋纹，已是不易。
窦昭被安置在了另一间屋子里，这里只有陆争，纪咏，宋墨以及宋纹。
“我已经回天乏术，不出天亮便会死，这些伤药还是留给宋墨将军麾下的兵吧。”宋纹垂眸，没有半点用药的意思。
烛火摇曳下，她的唇色也愈发苍白。
纪咏拿着手里的远目镜，看着天顶的星星：“想来姑娘还有未竟的牵挂之事，怎可低迷，坐等枉死？”
宋纹倒觉得有几分意思，她有没有牵挂，这个光头俊僧怎么知道，这等漂亮话怕是对每个寻思的人都会说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可知我牵挂何事？”
纪咏成竹在胸地回身，负手，接下来说的话，令宋纹宋墨皆是骇然。
“自然是令尊的不平之事，对吧，宋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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