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三十,林宜礼醒了,自然而然地。
她在高一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五点半爬起来,在被窝里,打开小灯学习。但这一次,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任思绪飘散。
林宜礼还清晰地记得,高一的时候因为几次月考的分数不理想,一边给父母打电话,一边把自己的脸面向墙角,不住地流泪。任凭父母怎样安慰,告诉她努力后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还是无法从悲伤中抽身。林宜礼当时觉得自己被一块黑色的大布罩住了,看不见前方的路。好在,她没有放弃。借着父母身上的光,带着班主任的鼓舞,她一面重整旗鼓,一面踉跄前行。
思绪又回到昨天。班主任并不是原来的宋老师。林宜礼感觉自己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灵魂,变得有些无力。之前高一积攒的一切,已经清零(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原点”一要去证明自己是可以的。
“我们同学们啊,要向徐妙月学习。我们都知道的,她既是一名美术生,而且成绩还十分优秀,我们平时可以关注她是怎样安排自己的……”徐妙月这个名字,林宜礼并不陌生,她们俩早在高一的英语兴趣小组的活动上就认识了。同时,从其他人的反应中,林宜礼也看出大家都对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一年级的表彰总能有她。
徐妙月坐在教室的前排,就像是一轮皎白的圆月。她身上散发的光芒很明亮,同时也很温柔。林宜礼只能在漆黑的夜空下默默仰望着,看着她从遥远的地方洒下清辉,然后盖过自己身上的丝丝明亮她(林宜礼)也曾是宋老师口中的大家需要学习的对象呀。
那就从今天的英语听写开始证明自己吧!她给自己打气。想了想,林宜礼还是爬了起来。打开小灯,翻开了英语单词。
在快要打铃的时候,林宜礼听到了在噩梦中的陈港发出的喊叫声。hinese New Year
等林宜礼洗漱完之后,她们班上的两位同学才从上铺慢慢地下来。陈港和江穗还没醒。与陈港同班的那个同学已经出门了。
林宜礼换好鞋子,轻轻走出了寝室,忽然想起昨天答应郑馨的事,又折回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包豆干。
这时江穗刚从床上坐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了一会,接着又躺回了被窝里,顺带用被子把头蒙上。昨晚,她知道已经很晚了,自己依旧十分清醒。她一直不敢看手表的时间,害怕越看会越焦虑。又换了好多个姿势,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江穗,陈港你们快起来啦!一会就要记迟离了。”是昨天那个分鸭脖的女生。她叫张蕊,是她们的寝室长也是十班的班长。
江穗忍着起床气爬起来,随便将被子卷了卷,再把枕头往被子上一丢,就算是把床收拾好了。爬下床,江穗来到洗漱台前,挤好牙膏就把牙刷往嘴里一塞。她一面刷牙,一面走向自己的柜子。她的电动牙刷发出嗡嗡的响声手中电动牙刷嗡嗡的声音忽然停止,打断了江穗的思绪。她顿了一下,意识到是牙刷又坏了,叹了口气,继续刷牙。她生硬的刷牙动作,以及一头凌乱的短发,无不表明着她此时的无奈。
“陈港啊,起来了。我们寝就你没起了。还有十分钟就记迟离了。”张蕊见陈港还没起,跑过去拍了拍她。
“啊?”陈港从梦中惊醒,迅速坐起来,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起自己。慌乱间,她将自己刚刚做的梦暂时放在了一旁。直到刷牙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眶红了,眼底还含着泪水,才又想起自己的那个梦。
江穗和陈港是一起踩着点出的寝室。在食堂排队买早餐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江穗。
“江穗,早啊。”“江总,早。”“江……”
江穗回头看见了许多原来班上的同学,十分惊喜:“呀,大家都好啊!怎么,原来三班的都在这儿聚了是吧!”他们中有男生有女生,都是与江穗在高一时就玩得要好
的。“江总现在在哪个班啊?”有个男生问。“什么,你竟然连我在哪个班都不知道?也太不关注我了吧!”江穗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她的手。
“就是,你怎么这都不知道。江穗在十四班。”另一个人顺着江穗的口气往下说。“你怎么到十四班去了?”
“别说了好吧。我们那个组合的人太少了,就刚好一个班,根本划分不了班层好吧。”江穗的语调中满身无可奈何,“行了,我到了,拜拜。”江穗的教室在三楼,而其余的人教室都在五楼。
与江穗告别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江穗也笑着和大家挥了挥手。
一阵“热闹”过后,江穗进了教室,冰凉的板凳让她冷静了下来。“热情”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一层的寂寞。班上来的人很少,少数来的人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照之前,江穗可定会说:“兄弟们,你们都在干嘛呀?”或者稍稍嘲讽一下还赶作业的人。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了这样的兴致。
没关系,我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呀!我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最后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的。她又开翻开日记本,写写画画。
“你怎么了,陈港。”
“我爸爸去世了。”她带着哭腔。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9月23号。”说完便开始嚎啕大哭。直到早上被张蕊叫起来,陈港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从寝室出来后,陈港一直沉浸在自己刚刚做的噩梦当中,以至于自己什么时候与江穗分开的都没注意。
梦中的场景是那么真实一她坐在教室里,身边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就连日期都那么具体。这场梦真实到让陈刚觉得,它真的将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她开始后悔总是和父亲吵架,总是要顶嘴。尽管,她依然不明白自己的父母(尤其是父亲)为什么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想到这儿,陈港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去年文艺汇演后发生的事。
表演结束,陈港的父亲在校门口接她放学。她当时表演完,还带着舞台妆容,扎着双马尾,内心依旧沉浸在舞蹈配乐的欢乐当中。父亲见了她就说:“怎么就你搞成这个样子,别的同学都好好的。你这样丑不丑。”父亲的声音不是很大,但陈港听出了他的不悦。她上前挽住了父亲的胳膊,说:“什么呀,我才刚刚表演完节目。而且,刚还有好多同学夸我好看。”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些撒娇。陈港的父亲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陈港只能跟在后面,心中不断默念:好尴尬,刚刚真的太尴尬了。
嘎吱一声,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男生走进来,在一个座位上放了一个保温杯和几个新的发圈,然后走出教室,轻轻把门带上。陈港看了之后,整个人又趴回了桌
子上。
“我也好想谈恋爱!我也想知道被人宠着是什么感觉!”她在内心高声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