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惊觉做了一场梦,梦中种种却又与现实相同。
自军师递给他圣旨离去,已过去半个时辰,他紧紧攥着,不敢打开。
静静坐在地上,前生回忆将他大脑占据,时宜后脑蔓延开的血恍如昨日,一想心便撕裂般疼痛。
“皇兄,前世那般结局,是否在怪臣弟违背了誓言,入了那中州?”
他在心里问道:“倘若我不去送最后一程,你又可会怨我?”
修长食指解开绳索,圣旨展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再来一次,看见皇兄的死讯,周生辰还是红了眼,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自时宜死后,他的泪便流尽了。
军中营帐传来将士们收拾胜战物资的声音,周生辰想起前世他们结局,无一人得以善终。
他眸色渐深,缓缓垂下头。
皇兄,给我一次弥补他们和她的机会可好?
思及此,他打定主意,前世是他的错,他违背了立誓,这一世,他只要永不踏中州一步。
便也不会再有无妻无子的誓言。
周生辰缓缓起身,拿起白条,像前世一般缠在头上,抬脚往账外走去。
谢崇站在帐外替他拦住弟子,给他一人独处的时间,周生辰望向谢崇的眼中带着敬重和些许依恋。
老师,我定让你能安度晚年。
众人见周生辰头戴白条,神色沉痛,皆有所猜忌,
“殿下……”
“师父……”
见他缓缓跪下,众人也急忙随行。
“陛下,驾崩了。”
他似前世一般,往中洲方向深深一拜。
皇兄,这一世,我是为赎罪而来……你会理解我吗?
片刻后,周生辰撑着起身,冲众人道
“将士们皆需着素服,晓誉,你带着将士们准备祭奠事宜……。”
说罢转身往帐中而去,谢崇紧随其后。
军帐中。
“殿下……”谢崇惊道:“不可执意回啊!”
周生辰扯出一抹笑:“皇兄将我抚养长大,他走,我应当去看一眼。”
“殿下!如今新皇登基,违背誓言,定会被人家构陷谋反。”
谢崇往前一步,着急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周生辰回忆前世他也是这般劝阻,自己一意孤行,最后结局同他说的毫无二致,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回神道:“此去中州,不仅仅为皇兄送行,军师,你我都知……”
周生辰往前握住谢崇的双臂,沉声道:“这意图谋反的帽子,坊间早已给王军扣上。”
“可是殿下……”谢崇欲言又止。
“这一趟,也为解决这坊间流言,还有那皇太妃与漼家……”他拍了拍谢崇,“军师,此去我一人足以,你务必将消息瞒住,您放心,中洲,我此生定不会再踏入一步,王军,我定会护着。”
谢崇越听越心中骇然,殿下往日只道是行军打仗,不惧也不屑流言蜚语和朝堂猜忌,如今这是想得多了起来。
思到他一人前往,不免担心。
“殿下,臣与您一道……”
周生辰道:“军师,您得在这里,护住他们,也得好好寻个由头,将我出行之事瞒住。”
他伸手从腰间拿出王府令牌,放入谢崇手中。
“王府百姓,边关将士和我的性命,就托付给军师了。”
谢崇眼眶一红,直觉能得他如此重任,便不再劝阻。
“万事小心……”
“我会平安归来的。”
周生辰说罢便转身离去。
这一世,皇兄我会送,中州不会进,流言猜忌亦有法子,时宜也不会再身不由己。
入夜,万籁俱寂之时,周生辰骑马离开了军营往中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