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用余晖渲染着窗外的景色,也向上蔓延着与更高更远处的天空融合。照进室内的光线随之转暗,隐约提示着时间的飞逝。
宋宜嘉不停手中勾画的动作,趁着描摹的间隙,抬眸瞥了眼窗外,将图纸画完最后一笔,才直起腰顺势活动了几下筋骨。
酸麻的痛觉从方才起就隐约从左肩传来,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似的,让她胳膊有种抬不起的错觉。
她无所谓地甩手,把笔捏在手中随便锤了锤,就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放在文物展示柜里的金冠上。
这顶金冠通体以黄金塑形,两侧被雕刻成石榴花,共同围绕着一只凤鸣九天的凤凰,守护着中心一颗璀璨的蓝色宝石。
它的边缘是一圈长短不一的珍珠流苏,由后向前循序渐进地缩短,刚好露出佩戴之人的面容。
在独立灯光的照射下,金属独有的光泽隐而闪耀,与珍珠交叠着尽显尊贵典雅,就像在诉说着它曾见证过的盛大仪式般。
“就这还只是一品浩命加封时戴的金冠,也不知住在皇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戴的发簪首饰得是怎样的惊艳绝伦?”
“这宅斗宫斗哪里是为了一个男人的争风吃醋,分明是为了这种美丽的东西才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丽又做错了什么呢?如果有机会,还是自己戴才好,要是被死对头戴着在面前大摇大摆地转过来转过去,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即便是描摹过那么多金冠,自己也设计过许多发簪,宋宜嘉还是被它一遍遍地吸引住视线,从微末细节到通体华贵,就仿佛ABO文中的信息素般,令她不停地着迷上头。
宋宜嘉把指尖贴着玻璃游离,企图将记忆中的每一寸都再次加深印记。
“是你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穿梭过时间,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什么?”
宋宜嘉猛地转头,只见这空荡的偌大展厅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人身影。
毕竟现在距离闭馆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要不是她与馆主认识,拿着后面小门的钥匙,此刻馆中应当已经没有除她以外的第二个人了才对。
所以是错觉吗……
夕阳不知在何时已完全没过地平线,只余下漆黑的夜幕和倒映在窗上的灯光。
宋宜嘉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窗中的身影,就当机立断开始收拾工具。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把画笔一股脑地塞进画包,却事与愿违地将好几只笔落在地上,接连发出几个“啪嗒”的声音。
她快速蹲下伸手,想要把笔捞回来,又把明明已经装进画包里的笔露出来了几只。
“唉——”
长长的叹息声不知从何处又一次响起,带着股由远及近的压迫感向她逼近。
她咬唇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不敢抬头,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双手在快速握紧后又再次张开,动作比之前有意识地快了几分。
“孩子,你就这么怕回去吗?”
“莫名其妙!什么东西在说话?给我出来!”
宋宜嘉被这声音弄得心烦意乱,把东西一扔,瞬间站起身来。
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敢直接说这么长的话了,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时间已到,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有本事你就现身。别说话不明不白地,先回答我再说别的。”
宋宜嘉满心烦闷,此刻只想赶紧收拾东西回去。
可这次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
只有窗户上的黑色突然扭成一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塑形,变成一个白色凹陷的光球,裹挟着冷风和引力,向她缓缓逼近。
宋宜嘉心头发怵,没有任何迟疑地向门口跑去,却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与一个同样的光球贴面而至。她甚至来不及逃离,就被四射的白光包裹着陷入铺天盖地的失重感中。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那个声音带着些得意的语气在此时再次响起。
好一场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