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组
我不期待忠誠。
殘忍是美人的天性、習慣和宗教。
亚瑟、亚瑟,随着生命的无限延伸,连遗憾都被拉得绵长。
我说:亚瑟,你好凉薄。
在我的印象里,他似乎从不参加葬礼,眼底的情绪是凝固的,再不会流淌的。他似乎生来残忍,世间所有人都是他来了又走的过客,漂浮过全世界的流云。他似乎深谙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能从他身上读到一种名为命运的枷锁,又像是母亲的脐带,将他束缚于那个位置。他本人总是太从容太冷淡,你很难勾住他的心神。因此我张扬、我放荡、我嗜杀、我悖逆,我微笑地看着这位不老的船王,写长长的、绮丽的、充斥着血腥味的信件,简直就是在向他招手,把所有叛逆的罪状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我自认为那些在百年孤独里的惺惺相惜能让我终于走入他的世界——很可惜他似乎也有着足够的耐心等待我的荒诞独角剧走向黄昏的落幕。在这种疯狂的宴饮里,所有过去的沉疴连带着我的骨头都会被酒精泡烂——或许就是要这样狠狠摔碎自己一次,但是我怕疼,我也怕死,那种阴冷的恐惧如蛆附骨,即使剥离皮肉也不能刮去他们。因此我躲着所有人宿醉,玩弄所有掌控在我手里的东西,我是麦格拉,我是厄里斯,我是长在那糜烂王座上的恶之花,我只是人类,就算丧失皮肉,出卖灵魂,我知道那些流淌在骨子里的肮脏腥臭,我追求在千朵万朵玫瑰同时绽放的浓烈中醉生梦死——我终究不像人鱼,我不能冷静不能自持不能冷冷淡淡地看着所有人路过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那些残留的记号在深夜里闪着灵魂的光点,难捱的一整个极昼!于是我仍然停留在人群里跳舞欢歌,那种稍纵即逝的愉悦中稀释的爱具有强烈的成瘾性,灯火通明后的寂静萧瑟反而是要把人吃掉,于是雪花一片一片地掉了下来,埋葬了所有残羹冷炙,那些黑色的血也死在了密密的洁白里。
我说:亚瑟,好冷啊。
残忍的冷漠真是流在他的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