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捂着自己腹部向外涌出鲜血的的伤口,无力地倚靠着东北寒林中笔直着长进天空的白桦树,缓缓倒了下去。殷红的血液在雪地上蜿蜒,慢慢抽空他的力气,法院的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四周的灌木里正趴伏着无数虎视眈眈的野狼,对着他的肉体垂涎欲滴,准备在他虚弱到极致的时候,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
“我要死了吗…怎么会……”
他的手指抓着藏袍的边缘,把血渍蹭在原本奶白色的绒毛里头,直到指尖因为失血而麻木冰冷,法院闭上眼睛,呼出最后一口气。
“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野狗!!”
一声厉呵,有人来了。法院听见了熟悉的马蹄声,嗅到了马儿身上那股结实可靠的味道,是不是安全了,他也不知道,意识下坠,他彻底失去意识。
“你醒了啊,放心在这里休息就行”
法院的身边暖呼呼的,腹部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他伸手撑了一下,想要坐起来,腿和胳膊却基本使不上什么力气,伤口上好像被人缠上了什么东西,他最后还是躺下了,深深叹了口气。
“ཐུགས་རྗེ་ཆེ།སེམས་བཟང་ཅན”
“嗯?你说什么?”
有人疑惑地问他,法院没有力气去解释了。他只是又一次低低地重复着,表达出自己的感谢,自己衣服的下摆被人用手捻起来,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哦,藏族啊,吃肉吗…你们是不是…嗯……”
那人在斟酌自己的措辞,法院无奈地转换了自己的语言,用磕磕巴巴的汉语和他进行交流。
“我,我能…能吃肉……”他顿了顿,又有些局促地和他说,“你能,能把我扶起来吗…?”有一双炙热粗粝的手撑着他的后背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法院也终于看清了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有一张清秀的脸,系着两根垂在耳侧的发辫,其中交杂着红色的细绳,穿着一身鹿皮大衣,一双桦皮靴,头上的帽子是法院辨认不出的皮毛,上面用绳子固定着一对修长的鹿角,他也正好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像海子的水一样,清澈明亮,映着他白金色的瞳孔。
“རང་གི་མིག་ཧེ་ཙེ་ལས་ཀྱང་དྭངས་ཤིང་གསལ་བ་འདུག,ཤྭ་བ་ཆུང་ཆུང་ཞིག་དང་འདྲ་།”
法院笑着,把头靠在床上,呼吸着平息伤口里蕴藏的痛苦。他又换了普通话,询问那个坐在火炉子边上的人,
“你叫什么?”
“检察院,你呢?你叫什么?”
法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藏袍,抱着双手把头埋进去,想要睡一会儿。
“唔…法院……”
检察院把火炉子烧的更旺了些,帐子里头被的火光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放在炉子顶上,伸手向后随意一拽,长发散落,发丝零乱。又把背后的长弓卸下来,拔出一支箭矢,双指捻住它对着火光仔仔细细地观察,
“顿了,应该再磨磨。”
法院的伤口有些不舒服,哼唧了一声,把自己手腕上的手串拿下来,明亮的藏青色琉璃在他的手指之间流动着,奶白色的绒绳轻轻晃动,安抚了他的情绪。
“那个,是琉璃吗?”
检察院指了指他手中的手串,借着昏黄的火光看,那些珠子流光溢彩,晃住了他的眼睛。他把自己的桦皮靴脱下来,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伸手去拿铺在床上的被褥,法院有些不解,
“嗯,不过…你这是要做什么?”
检察院把被褥铺在地上,又从墙上取下鞣制好的鹿皮,躺在地上盖着鹿皮,试试够不够保暖。
“你受伤了,你睡在床上,我今天睡地上,明天我去弄点木头回来再做一张床,这样咱们两个都有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