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同学

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很忙碌似的，走来走去，杂乱的脚步声不断回荡，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很正常。小竹是一个很沉默的人。普通的，低等的人是不配引人注目的。只有有钱的或者天才才配引人注日。还有长得好看的。果不其然，当另外两个人走进来时，就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小竹看了一眼，又继续转向窗外。

他知道，他们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少爷。至于名字，这不重要，小竹不需要记。因为他只能在心里说话，与这种人是不可能有任何关联的。这毕竟不是什么青春校园文，什么爱情，什么青春，都是没有的。——这是现实，好学习才是真正的。天才和少爷很少，甚至只出现在小说中，现实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才，许多人都很普通。就好像，童话中灰姑娘遇见王子，可现实里真遇见便是奇迹。

小竹没说什么，安静找位子坐了下来，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点开屏幕，开始预习课程。而刚才那部分大呼小叫的人现在还围在他们身边，有男的，也有女的。不必惊讶，那些人也不和小竹是一类人，他们或是天才的粉丝，或是少爷的朋友。真正和小竹一样的人，是不会大呼小叫，不会围上去的。无论那人有多么有钱，多么优秀，多么好看。这不关他们的事，因为轮不到他们，他们也只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天才和少爷是不用考虑未来的。

有人敲了敲小竹的桌子。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人。"小竹，交作业了。"来人伸出了手。"好的。班长。"他对看来人说，拿出了一枚小小的芯片。班长收走了它。这是小竹在班里能记得的除老师外的第一个人。班长叫天辞。

虽然天辞有班长这个职位，但他与小竹是同类人。正因为天才和少爷不想理那么多破事情，才把这个职位丢给了他。还有一个原因，普通人总比特殊的人多，特别是在学校这种穷人去的地方。所以，被爸妈带来体验生活的天才们和少爷们，大多是不愿与小竹他们这样的人为伍的。总而言之，每个班都是会分为两个独立的团体。

还没开始上课，班里闹哄哄的。与他们不同，小竹这类人不喜欢大声叫嚷，而更喜欢窃窃私语。但老师并不喜欢这样，他认为这样说话不大方，不仅让人听不清，还像蚊子一样烦人。"你们听说了吗？又开始新一轮挑选了。"少爷对他的朋友说。"是啊！你想去哪里？"有人问。"我要去梦。"少爷挑了下眉毛。"啊？为什么？"有人很惊讶。"我想，当设计者和管理者有什么好玩的？要我说，这以后一定是一个潮流。"他不以为然。"可你爸妈会同意吗？"天才问。"不同意也没办法，他们也知道我这成绩当设计者没啥用。我们可走很务实的。倒是你，一看就是冲最高去的。"天才听了，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小竹竖起耳朵听着，其他普通人也全在竖起耳朵听着。然后，在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旁听者，似乎总是想从一些人手中获得关于自身命运的重要信息。

挑选又要来了啊。我的成绩，有90％的概率是选不上的。那么，我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赌一把，努力努力，争取剩下10％的机率；第二个，选择当入梦者吧，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去了，在此之前，先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可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有意义的事情又是什么……小竹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下班长。 两双眼睛的目光在空中撞上了，似乎彼此间都默契地想到了相同的问题。怎么办？两人都从双方迷茫的瞳孔中读出句话。沉默。似乎，也不能怎么办。

而少爷和天才还在聊天，那群真正拥有青春活力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吵着。"入梦者多好，又不用受苦又可以享受。"少爷推销着他的一套理论。"可我觉得很不适应，还是在这里比较有实感。"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孩说。"哎呀，你放心，过一段时间就会适应了，这与现实没啥出入。你看历史说了没，这里，我们生活的地方，也不是真正的啊！都是人造的，在地下城。你看你喜欢真实的地表嘛。"少爷手舞走蹈地试图多说服几个人陪他。"好像也对。"那个女孩宝贝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外衣，抖了抖好像不存在的灰尘，回答。天才默默听着，依旧挂着微笑，还是什么也没说。天才的目的一般是很明确的，他和他的朋友们最喜欢看比他们笨的人说话。

上课了。似乎这段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老师风尘仆仆地踏进教室，一下子下面瞬间安静了。班长把收好的芯片放在了讲台上。那是昨天的所有作业。老师没看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扫视了一遍班级，目光在那几位得意门生身上停了几秒，才开始说话。"好了，你们应该预习过了吧，第一节课上数学，想听的就听，不想听的就睡觉别影响别人。然后，第二节历史，第三节物理，第四节化学。老师说完了一大堆，用主控制机控制了所有学生的桌面。

现在，一个班只有一个老师。有三十几个学生，老师教完所有科目。因为人太少了，又有技术扶持，人力不需要多少了。而学生们学的，是数学，历史，物理，化学四科。

至于剩下的学科，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那些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