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个，于往后之日，尚需共处些时日。日日争吵喧闹，岂不令麾下众人看了笑话？”
蒋少仙一把拿过蒋青放在桌面上的长枪，无视蒋青的阻拦，毫不客气地将这柄带着挑衅意味的枪丢到了一旁，发出轻微的响声。
宋墨神色一凝，沉声道：“少仙这是何意？他不是……”要被流放到边境了吗？
“长明哥哥留在京城，不去辽东。”
蒋少仙的话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宋墨的目光在她和蒋青之间来回游移，眼神深邃得仿佛藏着无尽的阴影。
蒋青眉头紧锁，一脸不甘地瞪着蒋少仙，似乎想反驳什么，但看到蒋少仙那决绝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有什么硬物卡住。
“少仙，你可知道你此举意味着什么？”宋墨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严肃。
蒋少仙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我自然知道。”
“你这是违抗圣令，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你我，乃至蒋氏一族都脱不了干系。”宋墨靠近蒋少仙，压低嗓音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蒋青此时却开口了，“妹妹，这便是你今日找我过来的原因？”
他看了看蒋少仙身上的穿着，盯着她那张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朝夕相伴之人，定无法分辨清楚。
“你想代替我去边境？你不该如此鲁莽，我去辽东本就是罪责所在，你不必为我犯险。”
宋墨一听这话，缓缓直起身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却不是慌乱的表现，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心爱之人，沉默了许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眉宇间的阴霾所冻结。
.
蒋少仙避过宋墨那穿透性的目光，转过身来，看着蒋青，眼中满是坚定。“长明哥哥，蒋氏何罪之有？不过是上面被奸臣蒙蔽视听罢了。京城这边我自会安排，你只需安心留下。”
蒋青沉默片刻，出声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哥哥，我要你暗中保护好姑姑，以及颐志堂的所有人。”蒋少仙说着，从桌面下拿出一个木质的面具，图纹简朴，颜色也非常低调。
她把面具递给了蒋青。
.
蒋青伸手接过，反复翻动着面具，却没有立即回答。蒋少仙摇了摇头，转过头来对着宋墨说道：
“阿兄，陛下旨意既下，对蒋氏和定国军心怀忌惮，你此番回去，定要于明处解散军队，让皇帝放心。”
“定国军貌恭而从圣意，虽以兵符驱之，然明眼人都知道，蒋梅荪所率之军，唯从一人之令，此乃皇帝乃至幕后之人，不望收归己用之故。”
蒋少仙继续说道，“今父‘已逝’，定国军唯从兄长之令。虽不可明行，然可化为暗卫，韬光养晦，蓄燎原之势。”
“但是……”蒋少仙话音微顿。
宋墨胸膛剧烈起伏，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与担忧，强忍着情绪，“定国军数万之众，而京都素为各方势力纷攘繁杂之地，且在天子脚下——”
“虽欲为暗夜隐匿之影，亦断无可能悄无声息、匿迹销声。”他说完，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丝毫的弧度，那是他在强行克制内心的不悦与翻涌。
蒋少仙微微别过头去，避开那灼灼目光：“定国军皆为精锐之士。不妨散其编制，遣吾曹之人入他军之列，以揽更多军权。且朝堂之上，亦需我等的耳目。”
“至于余下之兵……亦且随我往辽东去。”
“庆王久镇辽东，势力雄厚，然李氏为征伐力真之主将，久戍边境，忠心事主，乃纯粹之保皇党人，庆王屡施拉拢之计，皆未得逞。”
“辽东广袤，人丁稀疏，距京都遥迢，贤才难觅。庆王欲寻人分李氏之权，惜乎迄无所成。”
蒋少仙的声音轻柔而坚定，“我所率此众，既为诱饵，亦乃投名之状，庆王必不肯错失此良机。”
说完，蒋少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强烈的执着：“阿兄，你觉得，此计如何？”
宋墨的双手在袖中悄然紧握，指节泛白，他嘴角勾起，眼中却泛着凉意：“你早就计划好了，还同我说什么。”
“左右......”
“你也不会听。”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这短暂的静默中，时间也凝固了。
......
.
———————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