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宋墨今日只身着一袭青衫，衣角随风轻扬，端坐在那里。清逸的眉宇间，透着千帆过尽般的深沉和内敛。
若非平日里他总是手持刀剑，深黑的眼眸中因着沉痛的往事，总带着可以刺痛人心的戾气——
比起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将军，他的面容其实更似一个清隽雅致的白面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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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目光如同幽林中的一汪涟漪，明净又有些旖旎：
“今日怎么这般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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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的心情，其实说不出的愉快。但自从他觉醒前世记忆，那些断断续续的残破片段，无一不充斥着血色与背叛。
从那以后，他就很难真正地笑起来。
哪怕此时，眼前是如梦中一般圆满的情景，宋墨仍然没有外露多少情绪。
然而，在看向少仙时，尽管面色平淡，那眸中难以掩饰的细碎笑意，还是忍不住从眼角、眉梢一点一滴地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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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少仙甩了甩脑后的高马尾，又伸出两只手，仔细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口，然后轻咳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宋墨：
“看起来如何？自然吗？阿兄不觉得，这样看起来非常洒脱不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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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你这个年龄的姑娘来说，黑色未免深沉了些。”
宋墨竟真的仔细端详了两眼她的衣裳，再抬起眼眸，语气柔和，“不过，哪怕不施脂粉，在阿兄心中，少仙亦如明月之辉，世间女子皆不及卿万一。”
蒋少仙：“......”
这表哥，往日里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武将，什么时候起，竟也学会了那些讨人欢心的花言巧语。
“谁叫你说这个了！”
蒋少仙面上微微泛红，她歪了歪头，几缕发丝滑落至脸颊，她轻轻将其挽至耳后，然后站起身来——
她在众女子中一直算是身姿高挑，如今一身墨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长发被整齐地束起，几缕碎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为其增添了几分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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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从侍女手中拿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工具。
宋墨就在一旁看着，只见她用那些东西在自己那张瓷白的小脸上描描画画，鼓捣了几下，再一转眼——
眼前的脸变得既陌生又熟悉。
若是不细看，完全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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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色略显淡薄却不失红润，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
脖颈修长而优美，衣领随意地微微敞开，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片白皙如玉的肌肤，在深邃的墨袍映衬下更显皎洁。
她的双手修长而有力，半掩在黑色袖袍之下。每一步都走得稳健而自信，举手投足间，一股洒脱之气自然流露，仿佛世间规则难以拘束她的身影。
微微一挑眉，秀丽过头的眉眼间，就透着一股少年不羁，嘴角上扬，便是那风流意气，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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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少仙，已经完全掩藏了自身的性别，变成了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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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之人突然在眼前变了个模样，宋墨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诧异或不习惯的神色，可他的神情，却变得异常复杂。
他看了一眼，又一眼，终是忍不住偏过头，语气闷闷地道：
“你和那蒋青，在外貌上还真是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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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学那蒋青做什么。
不过是个族兄，少仙竟然稍作伪装，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真让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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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青，字长明，是蒋氏一族唯一的异类。
他年少失孤，性子好强，不愿意被过继到其他族人名下，于是被族人们手搭着手，吃着百家饭，就这样被拉扯大，尤其以蒋氏主脉对他照顾最多。
所以他与蒋少仙也算是自小熟识，关系亲近。
蒋青自小天赋异禀，于武艺上尤为突出，并不输宋墨多少。
偏偏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非要参加什么科举文试，学那些舞文弄墨之举，但他的性情又如同其他蒋氏族人一般，并不擅长秀才们的弯弯道道，甚至可以说，有些爽朗直白过头了。
怎么看，都不是个文曲星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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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的“怪”一起出了名的，还有他与宋墨之间的不对付。
他自小格外崇拜定国公蒋梅荪，视其为心中的信仰之人。而宋墨作为一个族外之人，偏偏能得蒋梅荪、甚至族妹蒋少仙的偏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蒋青与蒋少仙的关系都很好，不似宋墨并不单纯的小心思，蒋青那是真兄长，对蒋少仙这个族妹当亲妹般照顾。
无论是作为定国公的小迷弟，还是少仙最亲近的族兄，他都有看不顺眼宋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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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宋墨亦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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