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垂头丧气地转身上楼，虽不情愿，但还是用最快速度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又顺手洗了下脸，怕袁朗等着急了就赶紧跑了下去
基地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车
成才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想进去，结果袁朗被坐在里面抬腿就是一脚，成才闪身躲开再一看向驾驶座，那里空空如也。
袁朗现在混这么惨吗？出门联谊连个司机都没有了？他自觉地换到了驾驶座上，车上路以后才开出去一小截就停下了，他转过头来看向袁朗。
“队长，我不认识去联谊的路啊，往哪儿开啊？”
袁朗转头沉默地跟他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和无奈
“下去，跟我换个位置”
于是成才成功地又换回了刚刚副驾驶的位置，等着袁朗来开车
“队长，你司机呢？”
“我多大的身份啊出门就带司机，差不多得了，没让你走路就过去就谢天谢地吧”
说话都带着一股火，看来是真的很烦啊。成才识趣地闭了嘴，没再招惹他，坐在车里继续看外面下雨。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闪过，雨渐渐下得有些大了起来，落在车上劈啪作响，车上的雨刮器时不时挥动一下，封闭的车内只有他和袁朗，但两人都不说话，显得更加静了。
心也慢慢静了，雨声和车身的颠簸慢慢从他的耳边褪去，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听见自己和袁朗的呼吸声。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那就算袁朗把车开到了悬崖边上去，他也可以不在乎
本来因为今天的AO联谊会而升起的烦躁，此刻都消解了大半，他坐在车上，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像泡在了一泉温热的水里一样，宁和而舒适。
可是他能感受到，他的心里还是隐隐埋藏着一股冲动，还在不断地想要破土而出去刺激他，刺激他去奢求一下……
两小时以后，车子停在了一个酒店外
酒店从外面看起来装修得十分大气，现在正人来人往的很热闹，成才注意到门口停着许多辆军车
他们在服务员地带领下，穿过前厅到达了酒店里的一个看着就很大的宴会厅，里面都被包下了，门口都站着好几个警卫员。
袁朗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张红色的邀请函，两人才被允许进去。
成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有些好奇也有些局促。他知道，这里进出的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那都不是他能随意攀谈的。
所以他很紧张，一路上都在不停地看向身侧的袁朗，给自己寻求一个支柱。从下车起袁朗的脸就变得更臭了，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别烦我，成才也不敢说话触他霉头，生怕他一声不吭就给自己撇这儿了
虽然袁朗这样做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自从他们走到了这里开始，袁朗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没再做出什么太大表情，显得很淡定，真要说那就是像在路过看风景。
他们俩的到来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关注，要真说关注那也是看成才——他是现场唯一的士官，门口警卫员的军衔都比他高。
袁朗立在门边扫视了一会儿，扭头就带着他七拐八拐地找了个偏得不能再偏的位置，坐下以后成才发现，这里可以纵观到大部分的场地，而且一般人还绝对不会多注意到这里。
“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成才浑身都不自在，旁人的眼光扫过时总让他觉得隐隐的难堪，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件货物，被人随意地上下打量评论。
他宁可回去要死要活地在泥塘里训练，也不想再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
袁朗斜睨了他一眼
“回什么回，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想来啊，这得办三天，要不你以为平白无故会给你三天假啊？”
“啊？！”
声音没控制住，周围许多人听见了都往这边看了一眼，袁朗赶紧很没义气地背过身去装不知道和不认识。
成才脸上火辣辣一样地烧了起来，手指差点没把裤子抠出一个窟窿来，眼睛只敢看着桌子，动都不敢动。
“队长”，他压低了声音喊袁朗，“那咱们这几天住哪儿啊？咱们真的不能回去吗？我感觉我像个物件一样地被人打量。”
袁朗靠在椅子上，帽子盖住脸，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地
“有准备好的住处，去住招待所。”
“看来你彻底的理解我不想来的原因了成才，我很欣慰，好歹有人来给我做伴了，齐桓来过一次以后就再也骗不过来了。”
“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来，我宁愿在基地里被大家笑话死。”
“齐桓就是宁愿死都不愿意来，不过下次他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次是我，下次怎么着铁大也不会非抓着我来了。”
合着你们把这当终极任务出呢，实战我看你们都未必有这么难受！成才默默腹诽
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地声音
“哎呀我能走！你老拽着我干嘛啊真的是，我都答应你了我还能跑吗？”
在门口，他回头看过去，此时厅里的许多人也都在往门口张望，就连袁朗都把帽子挪开了看热闹。
果然是高城——他的老连长
高城此刻正被一位身量很高，看起来略带瘦削地军官抓着往里拽。
两人拉扯着一同进来，立马就有几位看上去跟那位相同年纪的人迎了上去，那人见来人了也就松开了高城，几个人就那么站在着一块儿，你拍拍我，我捶捶你地笑谈着。
隔太远成才没看清军衔，不过按理来说都不会低的，连长的父亲是军长，那其余几位应该也差不多，都是些他够都够不上的大人物。
他今天能来这里坐着，就是蹭了老A和袁朗的光。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心里有些发堵，不过，他又想到，不过他们狙击技术可不一定有我的好不是吗？
他还很年轻，他今年才24岁，只要他肯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他的地位也一定不会差的。
眼看着那位终于随意地，对着身旁不情不愿的高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自由活动，再笑着跟那几位一起走向了中心区域。
成才就想招呼他连长过来，他已经好长时间没见着连长了，能在这么一个鬼地方碰见熟人可真的是不容易，他想跟连长待一块儿好好聊聊。
结果他手还没抬起来，就被袁朗一把按了回来
“你是觉得咱们俩现在太寂寞了吗成才？喊你们连长过来，你信不信一会儿这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讪讪地收回了手，对着袁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搞忘了这里的最终目的是相亲了。
“对不起啊队长，我没想到这点”
“看到这些什么感受啊？”
“队长，很不舒服，这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我想回去训练了”
“不觉得功名利禄动人心吗？想往上走吗？”
“想啊”
他的坦诚倒是让袁朗有些没想到，像来了兴致，主动坐起身来前倾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不过我可能这辈子也到不了那几位的层次了，我也不奢望，我还年轻队长，不管以后我在哪里，我都会继续努力的，我一定不会差的。”
“那如果现在有一个更好的去处，你会去吗？”
看他有些纠结，袁朗下一句话就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
“别担心，我只是想听实话，这不是评估，但你要是说假话嘛，那就不一定了”
成才却满不在乎地朝他笑笑
“队长，我不是在想要怎么敷衍你，我是在想要怎么才能说得比较清楚一点”
“我想想啊，这么说吧队长，我很喜欢现在在老A的生活，让我觉得很踏实，但如果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比如去军校，那我会去的，因为这是我想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必须付出的。”
“我只看我想要的和我所能做的正确的，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袁朗点点头，他听懂了成才的意思了
意思是他不会拒绝这条路上应有上升，还是会积极争取，会努力靠近，但不会再走着走着抄捷径了
袁朗对此深感欣慰，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变得有些语重心长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怕你因为我的话而矫枉过正，想要不会错，争取也不会错，只要不做错事，人就不会走错，做了错事知道及时改正，就更不会错了。”
“成才你要记住，一个人没有任何回忆和留念的地方只能叫路过，但他充满了回忆和留念的地方，那叫故地。”
成才对此很意外，他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言论又会被袁朗批判，之前他都做好准备了，或许袁朗又会再一次赶走他，但还是不想对他撒谎
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和不可理喻的指责都没有，这个人反而赞同了他的话，相信了他，还又一次指导了他
“队长啊不，袁朗，谢谢你能相信我，跟我说这些”
他有些哽咽，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袁朗被他突然的煽情给腻歪到了，极其不适地抖了抖，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没劲得又缩回了椅子里，拿毛子盖住了自己
成才磨蹭着拿了一杯桌上的酒，放在唇边假装品尝实则是不露痕迹地嗅着，半晌却又失望地放了回去
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都是酒，但袁朗信息素的酒味其实很淡，只是闻一口都会让人觉得晕晕的，这个闻着太辣了
宴会厅里开始放起了轻柔的音乐，是成才以前没有听过的，但此刻他却很想知道这首歌是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跟着哼唱，他想把他记住，回去拜托吴哲帮他找一找
你今晚说的一切都是在犯规啊我的队长，成才低头一脸复杂地苦笑起来，袁朗你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让我怎么才能做到忍住不去喜欢你啊
袁朗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坐得好像要把自己嵌在椅子里，脸上用帽子隔绝掉了一切打量的视线，自然也就不知道旁边的成才看他的眼神有多温柔爱慕
路过的人看见了都忍不住会心一笑，自觉地走远了没去打扰他们
两人一个靠着椅子假寐，一个像看宝贝一样地把人盯着，共同缩在这繁复嘈杂的联谊会的小角落里。
恍惚间成才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会不会也很不错，不管身份如何，至少只有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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