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姐。可以邀请你们当我的模特吗？”
林鸢回过神，就看见面前站了一位拿着相机的少年。其年龄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大。
少见晃晃手中的相机，温柔笑笑。像当空的太阳，又似山谷间弥漫的雾和花香。
多温暖的气质啊……似曾相识。
林鸢看着眼前面孔几乎完美的少年久久不能回神。
等等？你们？
“你是指我……和谁？”
林鸢的心紧紧揪起，不知是惊喜还是恐惧。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居然能看见爱丽丝！
“就是您边上这位。”
少年指指站在一边乱动的爱丽丝。
爱丽丝看见少年指向自己，眼神里也写满了惊讶。
“你能看得见我？”
“是的小姐。”
少年文质彬彬地点下头。
林鸢和爱丽丝相视无言，各自张大嘴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竟！然！能！听！到！妈！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继而揉起快被尖鸣声刺穿膜的耳朵。
“轻点叫呀。耳朵快聋了。”
“你说谁？刚刚没人说话啊？”
“你不是尖叫了吗？”
“没有！”
顿时，对话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莫非……
你能听到我所想？］
林鸢冲爱丽丝眨眨眼。
［能］
这下子，林鸢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报告。我也可以。］
陌生的男音响起。
这两下子，林鸢和爱丽丝的嘴巴都张得更大了。看起来似乎下巴就要掉落一样。
少年的乖顺举起手，三人六目相对。
“能冒昧地问一下你……”
最终还是林鸢先开口询问。
少年打断她的话，手上一刻不停调整相机。
“这些……你以后都会知道的。”
以后？
林鸢不明所以。
少年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眺望远方。眼眸在阳光下仿佛蓝色的玛瑙，长而密的睫毛上停留点点金黄。
爱丽丝顺势躺到草坪上，将双手靠在脑袋后仰望天空。金色发丝在顺风飘逸。
林鸢见少年不说话，也并不追问。好不容易逃出来，她想要尽情地玩。对于这个意外的少年，她倒是无所谓了不了解。
林鸢看着爱丽丝发了会儿呆，随即走到花田里去。时而低头，时而在寻找些什么似的四处张望。活脱脱像只在太阳下玩耍的小猫。
少年在花田上，嘴角不经意勾出一抹笑容。
“咔嚓——”
他举起相机。
爱丽丝直勾勾盯着蓝天和其中慢慢移动的白云。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你叫什么？”
少年俯身坐到爱丽丝旁边，友好地问道。
爱丽丝瞥一眼身边的少年，又将目光聚焦回蓝天之上。
“爱丽丝。”
“她呢？”
“林鸢。”
“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爱丽丝满腹狐疑瞧瞧少年。
“你啰嗦了。”
少年也不生气，反而又将手中的照相机举起，对着爱丽丝就是一张。
“爱丽丝！”
林鸢从远处狂奔来，刘海碎发盖在额面上，有些零碎。乌黑的发丝被汗珠黏在脸周，衬得她的脸更加红润鲜活了。
“你闭眼——”
林鸢似乎兴奋极了，把手藏在身后急切地催促。
爱丽丝不解，却也乖乖闭上眼睛配合。
林鸢悄悄拿出藏在身后的手，修长的手指所拿是一串由鸢尾花编织的花环。
花瓣蓝渐白如蝴蝶似的在风的呼唤中煽动翅膀，昨夜挂上的露珠如今正闪耀属于珍珠的光芒。
林鸢缓缓将花环戴在爱丽丝蓬松的金发上。
眼前所见，不同于珍珠的世俗，倒多了一丝自然的流露。
爱丽丝颤颤睫毛，睁开眼。抬手碰下头上戴的花环。她的眼里分明闪烁着惊喜，睁大眼，咧开嘴。
“只有一个吗？”
少年凑上来。
“你想要？……我可以教你做。”
林鸢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一心扑在爱丽丝身上竟忘记了还有这个少年。
“好啊。”
他倒是毫不客气答应了。少年自然地笑起来。
“好……那去花田里找找花？”
林鸢硬着头皮接下话，也不看看少年是否跟上，一个劲儿地往下走。
我真是多嘴……
林鸢原以为少年会客套地拒绝。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林鸢本不想跟他多交集，现在看来不得不多说话了。
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是林鸢讨厌他，只是林鸢从小被困在家里，从没跟任何异性接触过。
上学时，林鸢一向不爱说话。通常一整天坐在位子上发呆或写作业。连朋友都少得可怜，更别说异性朋友了。
林鸢所有记忆中，除父亲以外的异性便只有儿时夜里遇到的神秘少年。还有……小学的同桌墨琼。
墨琼……
林鸢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张干净的面孔，脸上永远挂着如月牙般温润的笑。柔和的脸型与温和的五官使他一身儒雅气。好像哪户大人家绅士的少爷。
可惜小学四年级，他转学了。此后就再没他的音讯。林鸢心里一直认为他因为生自己气才转学。事实上，也确实是林鸢对不起他……
“林小姐？”
耳边飘来清泉般温柔清澈的声音。
“我选好了。”
林鸢这才如梦方醒，扭头看看少年。她已经想到，爱丽丝估计已经把她们两人的名字都告诉这位少年了。
他正抬头，欣赏墙头上的几簇花。眼里的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仿佛沉浸在美好回忆中似的。
“这可不是种植的花呢……是野蔷薇。”
林鸢平日里虽无法外出赏花，却对植物十分感兴趣。曾背着父母偷偷看过不少关于自然植物的书籍。所以只一眼，林鸢就说出墙头上花的名来。
“我知道。”
“这可不太适合摘下来编制花环。”
林鸢皱眉。
“那就不用花环了。”
少年的碎发在风里摇摆，在阳光和野蔷薇的衬托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宛若神灵。
“林小姐肯当模特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少年微笑，眉眼弯弯。取一支扎在林鸢的乌黑亮丽的头发上。
林鸢红了脸，拘谨地站在那，“我不大好看……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找镜头摆造型。为难你了……”
少年轻轻摇头，将手中的照相机递来，示意林鸢到他边上。林鸢贴近，闻到少年身上淡淡清香。更是不知所措了。
无数照片在相机里滚动过。
一张林鸢仰天，望飞鸟在头顶盘旋露出羡慕的神色。
一张林鸢回头，一双闪烁亮光的眼睛熠熠生辉。
一张蓝天与白云间林鸢奔向花田，身影些许模糊。
一张爱丽丝享受般躺在草坪上晒太阳，满脸安逸。
一张林鸢涨红脸激动地冲来，把爱丽丝吓得一激灵。
一张林鸢为爱丽丝戴上花环，爱丽丝羞涩地低头，脸上满是笑意。
一张花田中林鸢目光发散，呆呆向前走似乎在思考什么。
所有这些照片，都是林鸢从未注意到的一面。活力与意气在照片间流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林鸢痴痴看了许久，怎么看都觉得照片中的女孩与自己毫不相干。
在林鸢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又呆又蠢的女生。带着黑框眼镜，从里从外都透着“睿智”。正因如此，她在镜头前总是含胸驼背，不自信的样子使以往每个人相机里的林鸢都是一个只会学习的学霸模样。
这是头一次，林鸢看到他人的相机中是灵动而可爱的自己。
“林鸢，你笑起来就很好看。我觉得你很适合野蔷薇呢。”
“谢谢。”
林鸢抬起头，近距离观察少年，神情一恍惚。总觉得他的模样与自己曾经见过的人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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