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等到羽绒服换下来,穿上厚棉袄的时候就要过年了。
暖气模糊了时间,所以闫寻缠着妈妈给春节那一天圈了个大大的圈,怕自己认错日子,又用红笔涂上了。每天一放学,第一件事不是放书包,而是划日子。
有的时候贪玩的小猫会忘记这件大工程,就由谢凌代劳。可代着代着,这件事就落到了谢凌头上。
划掉一个日期,看着越来越近的红圈,谢凌看向窗外,眼里是化不开的忧虑。
春节还没盼来,先盼来了雪。
谢凌踮着脚趴在窗户上,尾巴因为兴奋直直地立着。他惊叹着看着白雪皑皑的世界,眼里带着好奇的光。
看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喊闫寻一块儿看。他扭头看向床上鼓起来的一团,爬上床,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
闫寻睡着的时候很乖,他侧躺着蜷成一团,金黄色细软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一边耳朵被压得委屈地贴着头皮,漂亮干净、有坏主意的时候会咕噜噜转的鸳鸯眼老实地藏在眼皮下面,睫毛纤长,皮肤白净,精致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这么一看,他简直是世界上最漂亮最乖的小朋友,可惜看过他醒着的样子的人都不这么认为——嗯,除了谢凌。
谢凌看够了之后,隔着被子抱着闫寻,一边晃一边小声叫他:“小寻!醒醒!起来了!”
“今天不是不上学吗......”闫寻迷迷糊糊地抗议,伸手胡乱抓了两下,摸到谢凌的脸后推了一下,拽起被子蒙住头,缩着变成一个“大团子”,试图把他隔绝开来。
“下雪了!”谢凌趴在团子上小声说。
这个消息无异于在小孩儿耳边扔的炸雷,一下子给闫寻炸醒了。
手下的团子突然敞开皮,露出软乎乎的内馅,把谢凌吓了一跳。闫寻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和睡得一边耷拉着的耳朵蹦下床,光着脚就往窗户边上跑,连眼镜都忘了戴。
“诶你!穿拖鞋啊......”谢凌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下床去找他的拖鞋。
闫寻扣了扣眼角糊的眼屎,眼睛睁大又眯起来,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他晃着尾巴哼哼唧唧地撒娇:“哥哥,眼镜~”
虽说是在求人,但他连头也不回一个。
谢凌又拿起他的眼镜递给他,蹲下身。
“脚抬起来。”
闫寻乖乖地抬脚,一错不错地看着外面。
模糊的雪景具象化起来,他可以看到天空中扑簌簌的雪,像有人在天上拆了个羽绒服,扑啦啦都抖了出来。
餐桌上,林嫣照例和闫景焕聊着家长里短。
林嫣忧心忡忡地开口:“这雪下这么大,明天悬了学校能开学。”
闫景焕倒不怎么在乎。
“那你应该高兴啊,不用早起做早餐送小孩了。”
林嫣没好气地揪住闫景焕的耳朵:“你不吃了是吧?”
闫景焕抬手虚虚地挡,呲牙咧嘴地辩驳:“我出去吃就行了!嘶疼疼疼!老婆大人松手!!!”
闫寻不在乎学校开不开学,他还在对学校的三分钟热度上,至少目前他的心里都是出去玩雪:“出去玩!出去玩!”
“玩什么玩啊?下雪天就该睡觉好不?”说完,林嫣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她看了一晚上的小说,困着呢。
听了来自亲妈的拒绝,闫寻难过地低下头,撇着嘴,拉拉着脸揪包子皮,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谢凌看着他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主动开口:“我陪着小寻出去吧,就在小区,我看着他不乱跑。”
林嫣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就点了点头。
闫景焕适时开口:“随时保持联系,遇到事情就打电话,记住了吗?”
谢凌点了点头。
一条尾巴黏黏糊糊地缠上来,勾了勾他的尾巴。
谢凌不用低头都知道是谁的尾巴。他假装淡定地咬了一口油条,如果不是脸红得厉害的话。
吃完饭,林嫣逮住蹦下餐桌就要往外跑的闫寻,给他套上了保暖内衣毛衣羽绒服毛裤套裤毛袜围巾......
闫寻从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扒拉出脸。“妈妈!够了!我不冷!”
林嫣不客气地拍了一把他的头。“小屁孩懂个屁!出去冻不死你的!”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
闫寻雷声大雨点小地和妈妈抗争,谢凌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排队,两个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穿完后,闫寻努力地活动了一下两个“小胖胳膊”,臭着一张小脸拉着哥哥的手出了门。
六岁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那点儿不开心在看到雪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了。谢凌眼睁睁看着闫寻松开了他的手,一头扎进干净的雪里,然后嗷一声蹲起来,捂着额头。
谢凌吓得尾巴毛都炸了,生怕闫寻出了什么事,快走两步赶上去,弯下腰急切地询问。
“怎么了?”
脖子里突然被扔了一把凉凉的东西,他愣了几秒,感受到堆在衣领处的雪被体温融化,水渗进衣服里,透心凉。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闫寻看着谢凌的表情,心里有点发毛。他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心地叫了他一声。
“哥哥?”
下一秒,就被按着后脑勺和雪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哥哥!凉!放开我!”
抓了一小块绿化带叶子上的雪放进嘴里的闫小寻:我今天非得尝尝这雪什么味儿!
抓狂的谢小凌:小寻你快吐出来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啊啊啊!!!
眨巴着眼看哥哥的闫小寻:哥哥你不好奇嘛?
动摇的谢小凌:......
妥协的谢小凌:不好吃,冰凉,还没味儿。
再写最后一章一定要把这俩崽子踢去过年,然后就能知道小寻这孩子到底有多熊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