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真理圣主的动作很明显，他想要力量，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至高权力者，他要找到那个链接世界的少女，他派人将那本禁书送到了神山飞羽真的手里。

远古龙简直不要太开心了，终于可以脱离无聊的南区基地回到飞羽真身边了，他沉睡了漫长的岁月，骨与灵魂都不再有温度，飞羽真总能让他感觉到温暖。

神代凌牙没见过这么欢脱的奇幻书，他看着兴奋得像是要绕着小说家转圈的骨龙仿佛看见了一个粘人的小朋友。

炎之剑士没有变身，而是穿过似乎燃烧着的暗火，轻轻摸了摸骨龙的头，他笑着说:“辛苦了小朋友。”龙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便理所当然的将头放在了小说家的肩头。

神代凌牙看着这一幕表情难免有些崩裂，这本禁书的强大是可以在基地的记录中找到的，可现在小说家就像是哄小朋友一样把它哄得开开心心。恒剑不由怀疑这真的是那本禁书吗？

因为某些原因，神代凌牙选择亲自送来，这些年真理圣主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没有痕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掩盖过那些痕迹。

他亲自来到这里，一是因为玲花说的那张照片，二是看到的预知中他们与北区基地并肩而战，三是想看看这位炎之剑士的过人之处。现在神代凌牙还没亲眼看见炎之剑士的强大，倒先知道了这位一定是个驯龙高手。

雷之剑士站在炎之剑士身边，对神代凌牙展现出戒备，他看着一人一龙的互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代玲花观察炎之剑士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雷之剑士对炎之剑士的不一般，甚至与炎之剑士本身的强弱无关。看来玲花所言不假，这位剑士对于小说家看得确实很重要。

远古之龙奇幻书飞到了小说家手中，小说家对神代凌牙友好的笑了笑，“真理不包含真理，所有的疯狂都是在推动并加速世界的毁灭。”文人总是喜欢迷题，他这一句话成功让神代凌牙体会到了何谓谜语人。

骨龙回到了小说家身边，他对小说家的亲近与守护贤人已经知道，至少这条龙在身边，除却一些特殊时刻，其他时候他都能守护小说家不受伤害。

飞羽真过于容易舍弃自身的一些东西，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感情上的。他如此无私，贤人对这个词颇为反感不喜。

谁才能做到真正的无私？答案是神明，祂无公无私，无偏无党，万物都在祂的眼底没有区别。

在经典的理论中，文字所做的努力，旨在尽可能精确地表现事物可触可摸的方面。飞羽真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他现在却对贤人的支线难以下笔。不止是难以忽视心中横生的不舍，还有贤人自身直白的表达，他所有设想的安排贤人真的会愿意吗？

试图通过在纸上填满字句来创造那个空间的文字对等物，其中涉及最小心谨慎的努力，要使写下的呼应没写下的，呼应一切可说和不可说的。

雷之剑士站在飞羽真身后看他无从落笔的无措，小说家将稿件交付给芽衣，而现在飞羽真在书写的是那个他一直锁在柜子中的故事。飞羽真侧过头看向竹马，贤人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犹豫，飞羽真应该笑一笑，而不是紧皱着眉苦恼于这些东西。

小说家的掌骨被攥在贤人手中，小说家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他沉默得像是石碑。

伦太郎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太奇怪了，这个氛围。他穿过书门来到小说家的书屋看到的就是芽衣抱着小说家的稿子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小说家和他们究竟有什么联系，这个问题简直令人抓耳挠腮，大秦寺、尾上亮和索菲亚都主张静观其变，伦太郎想直白的发问，经过被这几位轮番按着分析之后他只能压下那些疑惑。

然后他们顺着书屋大门的缝隙看见贤人轻轻的吻上了小说家的脸颊，小说家瞪圆了眼睛，让他看着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一些。

伦太郎和芽衣这下尴尬得像是想把自己埋进土里，贤人原来这么勇的么？我们现在应该进去还是应该离开？芽衣和伦太郎看见了彼此眼中相同的震惊。

握手、拥抱、亲吻，先是手背后是脸颊，飞羽真觉得他应该拒绝这些过界的行为，他是讶异的，但并不反感。或许他应该剖析的不是贤人，而是他自己。

贤人一直一直都表现出对他的信任与保护欲，而他自己也对贤人表现出同量的信任和依赖。当年贤人拿着月暗剑归来，他当时与远古龙的共鸣达到顶点，飞羽真知道自己那时候在落泪，也知道自己心中涌动的那种感觉。

现在他再次感受到了一种类似的感觉，那时候每天睁开眼觉得全世界充满了各种可能，觉得那就是未来一切幸福的开始。就算有误会有战斗，那时候都觉得世界上所用东西都是美好的。所以作为人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遗忘了属于自己的心绪？

骨龙有些气哄哄地扭过头不想再看，勇气飞龙和另一条刚从奇幻世界出来的龙被远古龙一尾巴扫到了地上，看情况大有爬起来准备和远古龙决一死战的念头。

小说家愣愣的，贤人几乎以为他要长久的静默，飞羽真终于开口了，他问:“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被改写、被遗忘，有什么可以永恒？”

飞羽真看起来像是个迷茫的孩子，在作为神明的时候他能隐秘这些心绪，现在这些心中被压抑的疑惑与苦痛终于倾泻而出。也许他终究不是祂，到底浊骨凡胎。

贤人没见过飞羽真这种这种神情，“我不知道，飞羽真，我不知道。”他说，“但我会将你的名字永远的刻在心中。”

艺术家是寻找星辰的人，他们将浮动的灵感凝结成永生的艺术。小说家看到了贤人灵魂之中可以被称之为艺术的东西——不朽的情与爱，不朽的执着与宏大的叙述。

大爱也好、私情也好，都被纳入小说家的眼底，贤人是一块藏着暗火的琥珀，这琥珀在试图点燃掩盖在浓灰下的余烬。

骨龙扭过头将塞壬拿来磨牙，他没有真的咬下去，勇气飞龙和龙骑士犹豫了一下试图将塞壬从他嘴里抢出来，又被远古龙的一尾巴拍到了门上。

随着门被拍开，贤人和小说家都看到了门外杵着僵硬的芽衣和伦太郎。芽衣在拿完稿子之后就火速离开，门应该是那时候没有关稳，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的所有动作都被芽衣和伦太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