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和我说起这些的时候，对我又是怜悯又是恨意，恨意铺天盖地打在我脸上。
我无以应答。没多久就听到莲儿在外面惊恐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娘娘说了……”然后是一声闷哼，屋子的门被狠狠踹开。
来者气势汹汹朝我走来，背着我光越发显得压抑，然后给了我两巴掌。
力道奇大，要不是我抓着桌角，此时已经翻在地上了。
这是我那日在凤坤宫后我第一次见皇上。
因为皇后吩咐不让任何人接近我，尤其是皇上。
那今日，他携万乘之怒，打晕莲儿也要赏我这两耳光，怕是和皇后关系又恶化了。
他对我恶语相向，这些骂我的话我听的多了，早都听腻了。没想到他蹦出些漠北、綦迟的话来骂我。巧了，我也在这些地方待过，被人用这种话骂过。听着这久违的话，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扬手又是一巴掌。
嘴角沁出血来，我勉强笑道：“我以为皇上爱皇后呢。原来连皇后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
“自以为是的下贱东西！她若有半点闪失，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说罢，便转身离开。
“皇后怪你对她有所隐瞒，不肯将事情告诉她。你却觉得她在乎你与别人有肌肤之亲，以为问题的症结在我。”
我猜皇后也不是不在乎他与别人有肌肤之亲，可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她心中自有明镜。
皇上脚步顿住，扭头看我。
最后要走了，他像是怜悯我，“康澜放出来了。”
我的脸忽然痛起来。拿过镜子照了，才发觉已经肿起来了。
康澜出狱时，是太后亲自去接的，极高的礼遇。
然后转头她就废了司礼殿。
皇上皇后关系好转，我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可以凭着昭容的身份四处转转了。
从前共事的宫女太监侍卫见到我，又是叹服又是惧怕又是恭敬。我只当没看见。
成为昭容后，我身边多了很多人，一双双眼睛盯着，容不得我逃脱，我企图出宫的计划只好作罢。
好在在宫里晃悠了很多天后，我终于碰见了康澜。
他站在稍远处的树荫底下，阳光落在我们之间，星星点点，斑驳凌乱。
“我以为你开除太监籍了呢。”
他一笑，“我也想。”
我请他到我的新院子一坐，他也不避讳。
“既然进宫了，这么多天没见着你？躲着我？”
“你是武昭容，我是个太监，你要见我，吩咐一声我就不得不来了，躲得过吗？”
“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寒暄至此，接下来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想见他，想了很多天。如今真见了，竟无话可说。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开始翻我之前的东西，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块小纸。
这是宋青雪留给我的，专门应对皇上皇后不孕的方子。她说，关键时候我或许可以用它保命。
我找了张干净的纸，将方子认真地誊抄一遍，工整地摆在桌上，用砚台压着一角。
而后将自己剩下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烧了了事。其余的，这偌大的宫殿里，没有一样是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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