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穿着十分正常的宫女套装，带着一颗孙李丸和一个纹叶饼，走进了康大人的屋子。
他默认了我的出现，却让我把东西放下就出去。
果然，穿得太正常是难以引起他的注意的。
我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出去，我拿捏着适合当前氛围的语气，细细地讲了纹叶饼的来历以及风评。提到建安某个小镇的时候，他拿起纹叶饼咬了两口。
我便带了两句那小镇的现状。他点点头，“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你查我查的挺细呀。还有这些东西，你一个整日待在宫里的宫女是怎么搞到手的？”
“心诚所至——加一些小技巧。”
“手段不错。”
他用剪子剪着蜡烛的烛芯，明暗跳跃的火苗在他手下变得温和稳定，将一方小桌映得通明。
他眉眼微垂，烛光从他睫毛间透出几分黯淡。
“大人有烦心事？”
“你昨天说别人不懂我心之所想，你懂。”
到我表现的机会了，我有一丝丝激动。
“漠北余党最近动作频繁，大人思虑着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你手段真是不错，在宫里当个宫女可惜了。”
这意思是我猜对了。
“所以我跟在大人身边才是人尽其才。大人应该尽快把我调到你身边。”
“我先听听你的才吧：你怎么看这事儿？”
“漠北灭国并归顺东易十几年来，余党一直小反小闹不断，最近态势猖獗，可能是因为颜王就要学成归来，他们好趁机起事。颜王若真被他们策反为贼，漠北遗民只怕一呼百应。所以，先下手处理干净为妙。”
“他们现在也没大动作，斩草除根未免残忍。且教百姓和别国的降者如何看皇上和朝廷。”
“逼他们反就是了。等到他们养精蓄锐真反时，怕要重蹈乾武四年的惨剧，彼时边境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这更残忍。”
他点头，示意我继续。
“此举一成，别国的降者自然会知道在东易东山再起并不现实。至于百姓对皇上和朝廷的看法，大人用自己的名义就是了。”
苦一苦自己，好名声的高帽戴给皇上。
“不错，有想法，还有远见。”
这意思是我又猜对了。
未雨绸缪。
杀一儆百。
这也是他的想法。
“只是，颜王毕竟是不稳定因素。先帝杀尽皇贵妃满族，皇贵妃又莫名旧疾复发不治身亡。若颜王知道这些过往，宫中朝廷必然难看，皇上太后必然难做。而先帝又将颜王送往别处，特地学了漠北习俗，性情怕也会与皇贵妃肖似，蛮横骄纵。若漠北余党再煽风点火，那对于东易的安定实属威胁。”
他面色微沉，“颜王确实危险。”
“为了国运昌盛，不如先处置了他。”
他蓦地抬头盯着我，眼神犀利又探究，过了一会儿神色才渐渐放松，“颜王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又自幼与皇上玩在一处，他们怕会于心不忍。”
“家国大事面前岂容儿女情长？”
“……你若在朝为官，应大有一番作为。”
官是什么东西！
我不稀罕。
“能为大人分忧，便是我的作为。”
他没应声，大约觉得我腻歪了。
可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烛光再次明灭，他面上忧心未减。我忽然觉得不对劲。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