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若潺潺溪流,平静却悄然地流淌着,夏灵萱与林羽在市井街巷、城外溪边的频繁相会,如同春日繁花,肆意绽放,每一次相聚都为他们的情谊添上一抹绮丽色彩。然而,命运的暗流却在这看似美好的时刻,开始悄然涌动,编织起一张错综复杂的困网。
那是一个寻常却又注定不凡的午后,夏灵萱如往常那般,精心乔装一番,避开府中下人的耳目,怀揣着满心欢喜与期待,脚步轻快得如同灵动的小鹿,朝着与林羽约定的溪边奔去。她一袭月白色男装,头戴书生巾,眉眼中透着掩不住的灵动与俏皮,手中紧紧攥着一本新寻来的诗集,想着要与林羽一同品鉴分享,那诗集中的浪漫词句,恰似她此刻内心满溢的情思。
而此时,夏灵萱的堂姐夏婉晴正坐着软轿,从外面采买脂粉归来。她生得一副妩媚面容,眉如远黛却常含三分算计,目若秋水却藏着阴鸷狡黠,今日精心妆扮,一袭嫣红色的罗裙,金线绣着繁复花纹,尽显奢华,本心情愉悦,想着回府后在姐妹面前炫耀新得的好物。行至府门前,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闪过街角,那身形动作,像极了夏灵萱。心中顿生疑虑,她向来对灵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妒火中烧,如今见此可疑行径,怎能放过一探究竟的机会。
于是,夏婉晴忙令轿夫停下,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待到城外溪边,只见夏灵萱与一身着青衫的清瘦书生正并肩坐在草地上,二人笑语晏晏,灵萱时而脸颊绯红,时而眼含笑意地望向书生,书生亦是满目温柔,正耐心地为她讲解着手中书卷。夏婉晴躲在树后,妒意与恨意瞬间如毒蛇般噬咬内心,她咬着下唇,暗忖道:“这小妮子,竟背着众人寻得这般俊俏书生私会,若是传出去,她名声扫地,看叔父还如何偏爱她,且这书生瞧着也有几分才情,若能为我所用,纳入囊中,既能抢了她所爱,又可得一良婿,岂不甚妙。”这般想着,她便悄然折返,准备回府搬弄是非。
夏婉晴一回府,径直走向夏老爷的书房,未等通禀,便推门而入,佯装一副惊慌失措、痛心疾首的模样,眼眶泛红,泫然欲泣道:“叔父,侄女今日撞见一桩丑事,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关灵萱妹妹名节,又不敢隐瞒。”夏老爷本在书桌前审阅账目,被她这般突兀闯入、又言辞惊人,皱起眉头,放下手中毛笔,神色凝重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来。”夏婉晴添油加醋,将溪边所见描绘得不堪入目,称二人言行亲昵,举止暧昧,全然不顾及夏家颜面,声声控诉着夏灵萱败坏门风之举。
夏老爷本就是传统守旧的大家长,最看重家族声誉与子女名节,听闻此言,顿时雷霆震怒,拍案而起,桌上茶杯都被震得晃动,茶水溅出。“胡闹!简直是胡闹!”他怒声吼道,立刻下令家丁将夏灵萱禁足在闺阁之中,严禁踏出房门半步,又差遣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气势汹汹地前往溪边,去警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勾引自家女儿的穷书生。
此时,夏灵萱与林羽还沉浸在诗词的美妙世界里,浑然不知灾祸将至。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家丁如恶狼般冲了过来,为首的家丁满脸横肉,恶狠狠地瞪着林羽,啐道:“你这穷酸书生,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我家大小姐,老爷有命,你若是再敢靠近我家小姐,定叫你在这清平镇没有立锥之地,打折你的腿,扔到荒郊野外喂狗!”说着,一脚踢翻了林羽的书摊,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书卷被肆意践踏,林羽惊慌起身,想要辩解,却被家丁粗暴地推搡在地,尘土沾满衣衫。
夏灵萱见状,泪流满面,想要冲过去护住林羽,却被两个家丁死死拦住,她哭喊道:“你们放开我,不许伤害他,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是真心倾慕,何错之有!”然而,家丁们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押着她便往回走,林羽望着夏灵萱被带走的背影,满心不甘与忧虑,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在这权势与门第面前,此刻的反抗只是以卵击石。
回到府中,夏灵萱被直接关进了闺房,房门落锁,窗外还安排了专人看守。她扑到床上,泪湿衾枕,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花枝,往昔与林羽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浮现,溪边共赏落日,市井分享小吃,那些笑语、那些温柔目光,如今都成了扎心的刺。她满心念着林羽,担忧他是否受伤,是否会被赶出清平镇,却无法传递一丝一毫的消息,只能在这一方狭小天地里,无声哭泣,泪水源源不断,似要将满心委屈与思念都倾尽。
而林羽,被家丁驱赶后,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头,周围人投来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全然不顾。看着被砸坏的小摊,残破的书卷,他弯腰一一捡起,那是他仅有的生计与梦想寄托啊。此刻,他深知当下唯有考取功名,用功名利禄筑起一道坚实壁垒,才能有资格站在灵萱身边,守护这份如春日朝露般纯净却脆弱的感情。于是,他收拾起残卷,背着简单行囊,寻了处更为偏僻、破败的破庙栖身。
那破庙中,蛛网横七竖八,佛像缺了半边脸,灰尘厚得能呛人,角落里老鼠时不时窜过。林羽在佛像脚下铺上一层干草,当作床铺,点起一支昏暗、飘摇的蜡烛,寒夜中,冷风从破壁灌进来,他裹紧单薄衣衫,以寒泉冷馍果腹,就着微弱烛光诵读经典,每一个字都似是他的希望火种,在这困苦绝境中,熬过一个个漫长黑夜,只为等待那一朝鱼跃龙门、拨云见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