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影浮踪
晨曦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洒在清平城那满是疮痍的街巷之上,往昔的热闹早已化作残烟,徒留一片死寂与破败。断壁残垣间,焦黑的痕迹仿若狰狞伤疤,诉说着昨夜妖魔的暴行,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于废墟中翻找着尚可拼凑生活的物件,颤抖的双手、隐忍的抽泣,让悲凉的氛围愈发厚重,似一层化不开的浓稠阴霾,笼罩着这座危城。
凌逸尘与苏景澜并肩走在这修罗场般的街头,看似并肩协作,实则心底芥蒂未消。凌逸尘身为地府武官,性格刚硬、行事果敢,可这脾性背后,藏着多年阴司履职的辛酸烙印。初入地府,他满怀热忱,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缉拿为祸一方、擅长隐匿逃窜的恶鬼。那恶鬼狡诈,在阴暗地府角落穿梭,他因经验匮乏、手段稚嫩,屡次让恶鬼逃脱,还连累队友受伤。自此,他痛定思痛,没日没夜苦练剑法,钻研追踪之术,在一次次实战中,磨去青涩,变得雷厉风行、勇猛无畏,可也因过于追求效率、成果,行事渐趋莽撞,失了几分沉稳,对做事瞻前顾后的人,本能生厌。
苏景澜呢,作为地府文官,专研各类邪祟秘史、古老法术,如今的谨小慎微、思维缜密,源自往昔刻骨铭心的教训。曾在整理地府古籍时,他粗心大意,错将封禁弱小邪祟的咒文步骤混淆,致使邪祟脱困,虽未酿成大祸,却也扰得地府局部大乱。自那以后,他对待任何事都反复斟酌、细致入微,对只知一味向前冲、不考量后果的行事做派,满是鄙夷,言语间也常带轻蔑,所以二人初遇便摩擦不断、互不相让。
这不,刚碰头准备去乱葬岗查探,矛盾便一触即发。凌逸尘看着苏景澜又是带着大包小包的古籍法器,眉头紧皱,不耐烦道:“你这拖拖拉拉的,带这么多杂七杂八东西,像个赶考书生,等你摆弄完,清平城都凉透了!咱是去降妖,不是去讲学。”苏景澜一听,脸涨得通红,觉得尊严被冒犯,当即反击:“你懂什么!这些法器古籍,皆是应对邪祟的关键,像你这般只知挥剑乱砍,空有蛮力,迟早掉进陷阱还不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高,引得街边几个幸存者侧目,满脸惊恐,以为又起纷争。
还是凌逸尘先压下怒火,冷哼一声:“罢了,不和你啰嗦,先办事。”说罢,大步流星朝乱葬岗走去,苏景澜虽余怒未消,也只能快步跟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本记录着无数邪祟隐秘的古朴书卷,书页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颤动。
乱葬岗上,阴气仿若实质化的黏稠雾气,弥漫四周,磷火幽幽飘荡,似鬼眼闪烁,刺鼻的腐臭气味熏得人几欲呕吐。凌逸尘“唰”地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寒光凛冽,出鞘之声清脆悠长,恰似一道锐利锋芒,瞬间将周遭阴森邪气震退几分。他俯身细细查看魔影最初涌出的那处坑洞,只见土壁之上,隐隐刻着几枚诡异至极的符文,符文仿若活物,在昏暗光影下似有扭曲蠕动之态,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邪异力量。
“这符文……瞧着绝非寻常妖邪手笔。”苏景澜凑近,眉头紧蹙,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放大镜模样的精巧法器,借由法器散发的微光,全神贯注地端详着符文,眼神中满是凝重与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正研究得入神之际,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传来,打破寂静。几个黑袍身影仿若暗夜幽灵,自暗处鬼魅闪现,行动间无声无息,唯有衣袂飘动之声。他们身着的黑袍遮天蔽日般裹住全身,仅露出一双双散发着森寒光芒的眼睛,恰似寒夜饿狼。见凌逸尘二人有所察觉,也不停下脚步,挥舞着手中利刃,裹挟着幽光,裹挟着呼呼风声,直扑过来,招式阴狠、招招致命。
凌逸尘见状,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恰似寒夜霜花,透着不羁与豪迈,提剑迎击而上,剑招凌厉刚猛,恰似蛟龙破浪、猛虎下山,每一剑挥出都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与黑袍人瞬间斗得难解难分,金属碰撞之声响彻四周。苏景澜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着古老晦涩的咒语,手中法器光芒闪烁、嗡嗡震颤,干扰着黑袍人的行动,使其身形稍滞,他抽空解读符文含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浑然不顾,突然喊道:“这些符文,与古籍中记载的‘幽渊邪盟’有关联,怕是有神秘势力在背后操纵着这群妖魔!”声音因焦急而微微颤抖。
一番激烈缠斗,黑袍人见占不到便宜,也不恋战,迅速从怀中甩出几枚烟雾弹,刹那间,浓烟滚滚而起,仿若墨云翻腾,将现场遮蔽得严严实实。待烟雾缓缓散去,黑袍人早已没了踪影,只余下一股刺鼻难闻的异味,在空气中久久徘徊,挥之不去。凌逸尘收剑回鞘,满脸怒容,剑鞘重重磕在地上,“哼,藏头露尾的鼠辈,这事定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别让我再碰上!”苏景澜轻拍胸口,压下心头惊惶,瞥了凌逸尘一眼,嗔怪道:“你要是能沉稳点,刚才寻个破绽,没准就能擒下一人,线索也不至于又断了。”凌逸尘刚要反唇相讥,却闻远处马蹄声急促传来,原来是皇宫使者赶到。
“二位壮士,陛下有请,妖魔祸乱,望能入宫一叙,共商对策啊。”使者翻身下马,满脸焦急,恭敬地向二人行礼。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收起嫌隙,整理衣衫,随着使者步入皇宫。大殿之上,国君没了先前那副傲慢模样,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泛红,急切说道:“二位啊,是朕之前糊涂,不听国师良言,才致使清平城遭此大难。如今,朕已命人将国库所藏古籍秘术悉数取出,望二位能从中探寻出抵御妖魔、揪出幕后黑手的法子啊。”言罢,抬手示意侍从打开一箱箱尘封已久、透着古朴气息的古籍。
可老国师的旧部当中,有人站出身来,满脸狐疑,目光在凌逸尘二人身上来回打量,“陛下,此二人来自地府,身份神秘莫测,谁能担保他们不是另有所图呢?切不可轻信呐。”话语间满是刁难与质疑。苏景澜见状,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脸上笑意温和,言辞恳切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二人虽出身地府,却也同诸位一样,心系苍生安危,如今清平城受难,生灵涂炭,我们自是会竭尽全力相助,若存有二心,必遭天谴。况且这古籍之中所记载内容,诸多细节与城中所见邪祟迹象丝丝入扣、契合紧密,若错失此刻探究时机,一旦妖魔再度降临,届时可就更加难以抵挡了。”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加之神色坦荡、目光诚挚,众人心中疑虑渐解,国君当即应允二人探究古籍。
待夜幕如墨般浸染大地,二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落脚之处。苏景澜一个不留神,脚下一崴,扭伤了脚踝,“嘶”的一声倒吸凉气,疼得脸色发白。凌逸尘本已迈进门槛,闻声立刻折返,看着苏景澜那强忍疼痛的模样,心底那原本的嫌弃竟悄然化作心疼,二话不说,俯身将苏景澜背起。月光如水,洒在小院之中,伴着苏景澜小声嘟囔的“今日多谢”,凌逸尘闷声回应道:“少废话,先养好伤,明日还得探秘遗迹,寻那驱魔关键,有的是硬仗要打。”言罢,脚步沉稳,背着苏景澜走进屋内,不知明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挑战与波折。